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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 故筝 5487 字 2个月前

自打朱棣归来了,陆长亭便又被迫开始了规律的生活。练功夫、练字、读书,偶尔才上安家去一趟,看风水的活动则是暂时停止了,而看话本的行为也被迫中断了。初时,陆长亭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太过无趣了些,但朱棣当真是个好老师,虽然严厉归严厉,该教陆长亭的却是一分也不放水。</p>

渐渐的,陆长亭对于这个朝代有了更多的了解,他这个来自后世的灵魂,缓慢地融入了这个朝代。</p>

朱棣每日下午都要出门去,有时候,陆长亭从安家出来,会刚巧撞上朱棣的身影,然后他会发现,朱棣也正在融入中都,他在了解更多的风土人情,习俗规矩,甚至是农桑等事宜……</p>

他的表现很是亲民,不久,中都百姓们便熟悉了他这张面孔。</p>

不知道为什么,陆长亭敏锐地觉得,也许不久之后,中都的百姓们便会知晓,城中来了一位燕王。</p>

……</p>

这一日,如往常一样,朱棣在用过午饭之后,便离开老屋出门去了。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朱棣在出门之前,骤然间想起了什么,于是回过头来问陆长亭:“宅子如今可能重新进行修建了?”</p>

“可以。不过……”陆长亭打量了他一眼,“四哥有钱买风水物吗?”</p>

朱棣道:“有,连请你看风水的钱都备好了。”</p>

陆长亭:“……当心啃馒头。”</p>

“这回可不会有了。”说罢,朱棣这才大步走了出去,程二紧随其后,待他们出了屋子后,陆长亭发现还有两个男子跟了上去,比起往日,排场阵势都要大上许多。</p>

两日后,朱棣带着陆长亭回了之前的宅子,工匠还是上次那批工匠,他们留得了小命,此次再见朱棣和陆长亭二人,工匠们已经忍不住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半点错也不敢出。尤其是陆长亭指导他们的时候,他们更是听话到了骨子里。</p>

见工匠们如此做派,倒也并不难理解。</p>

他们能逃过一劫,焉能不小心翼翼?何况,陆长亭记得,明初工匠的待遇,虽较之元朝有所改善,可实际上,地位仍旧是极为低下的,这时候的工匠要服役,轮班至京都服役,前往京都前,无数匠户典卖家当,才勉强支撑他们上路,其后还要遭受盘剥,到了明后期,工匠们便开始了与朝廷的斗争抗议,甚至有逃亡者,而明会典中曾多记载逃匠之事。</p>

当然,从这时候“士农工商”的阶级来看,也能知晓工匠们地位实在不高。</p>

他们之前受人指使,无法推拒,本也是一种苦,在朱家兄弟手中吃了苦,那就更为畏惧了。</p>

虽然见了他们这般模样,陆长亭一时间心底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但是这些工匠这般恭谨小心,又配合至极,倒也实在省了不少事。</p>

宅子很快又投入了新一轮的翻修之中。</p>

只是陆长亭从他们身上突然想到一茬,自己绝不要前往应天府。</p>

不说别的,光是他的出身,在中都是能吃得开的,但若是换到其他地方呢?换到稍微大一些的城市,怕是都要备受歧视,更别说是在天子脚下,天上掉块板砖都能砸到两三个王公贵族朝臣之后的应天府了!</p>

这时候的陆长亭,可全然没有想到,日后的打脸会来得那样的快。</p>

转眼半年的时光流逝。</p>

宅子翻修已成。</p>

朱棣计划起了搬家的事宜。</p>

而就在陆长亭被安父留在安家吃饭的时候,饭桌之上便听安父感叹了一声,道:“未曾想到中都这样的小地方,也会迎来贵人。”</p>

安青微微一笑,问道:“父亲,敢问是什么贵人?”</p>

安松友嗤笑一声,对安青的问话极为嗜之以鼻。</p>

而安父也不隐瞒,他说话的时候,甚至还隐隐朝着陆长亭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道:“应天府而来……”</p>

安青微微张开了嘴,露出了震惊之色。</p>

而安松友也不可避免地被勾起了兴趣。</p>

唯有安喜并不关心,而陆长亭是早就知晓,也就并不惊奇了。</p>

“我也是从县太爷处得知,这打应天府而来,入住中都的,乃是皇帝陛下第四子,十岁便封王的那位燕王。”</p>

安青闻言,微微惊叹。</p>

安松友一时间也没能收敛住脸上的感叹之色。</p>

陆长亭继续埋头苦吃。早在几个月前,他就会料到有这样一日了。朱棣的身份不可能一直藏着,初时藏着,或许是真为了老老实实,体验一回贫民的生活,吃苦方知甜。但截至到如今,这苦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是应当以燕王的身份,以洪武帝之名,来安抚中都的百姓了。</p>

毕竟无论如何说,中都再穷,始终都是洪武帝的老家。</p>

哪怕这一遭是面子工程,那也应当做一做。</p>

安父又笑了笑,道:“过上几日,兴许便能得见燕王一面了。”</p>

陆长亭抬起头来,无意中瞥见了安父脸上的神色,他总觉得安父似乎隐约中知晓了什么。毕竟实际上朱家兄弟之前也并未遮掩过什么,他们大大方方行事,反而极少有人能猜出他们的来历身份。可安父这般聪明,应当能发觉到不对之处吧?</p>

陆长亭低头喝了口汤。</p>

安父不至于将二哥当做燕王了吧?</p>

陆长亭放下碗。</p>

很快,众人也都跟着放碗了,算是用完饭了。</p>

等陆长亭辞别的时候,安父依旧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外,安喜抓着安父的手,还依依不舍地看了陆长亭两眼。</p>

而此时,门外不远处的地方,朱棣带着随从,大步走上前来,道:“走吧。”</p>

这两个字显然是对着陆长亭说的。</p>

这是安父第一次见着朱棣,朱棣和朱樉是全然不同的两个类型,但两人的模样难免有点相似之处,毕竟是同一个父亲呢。安父何其敏锐,他笑道:“这位也是长亭的兄长吗?”</p>

朱棣淡淡道:“我是长亭的四哥。”说到这里他便就此打住了,丝毫没有要介绍自己名讳的意思。</p>

安父似有所悟,便也未再多问,他笑了笑,道:“劳烦您前来接人了,改日若有机会,定设宴连同长亭的兄长们一起款待。”</p>

朱棣淡淡一点头,嘴上却是没应声。</p>

安松友站在其后,见了朱棣这般冷淡的态度,不由得撇了撇嘴,极为小声地道:“这般高傲作什么?”</p>

朱棣冰凉的目光扫过了安松友,随后便抓起陆长亭的手离去了。</p>

安父打量了一眼陆长亭和朱棣远去的背影,等到回转身来,他看了看安松友,忍不住骂道:“蠢货,实在生得猪脑子!”</p>

安松友被骂得晕头转向,全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他只得讷讷道:“父亲,若我是猪脑子,那您……”</p>

安父面色冷了冷,便不再看他了,抱着安喜就进去了。</p>

安松友忍不住嘀咕,“怎的总是那般疼爱安喜,待我却这般严苛?”</p>

安青低声道:“因为大哥将来是要接任家业的啊。”</p>

安松友却是冷声道:“一介庶子!干你何事?还是闭上嘴吧!”</p>

……</p>

这厢陆长亭被朱棣带着直接往宅子的方向去了,待到跨入大门之后,徐福发现院中似乎发生了不小的变化。</p>

实际上他们虽然拆了修,修了拆,拆了又修,这般折腾数次,可真正改动的地方并不多,而一旦改动了,整座宅子的气场陡然间就不一样了。若是得一罗盘,走进之前的宅子,那必然是磁场紊乱不已,指针狂跳。而如今,宅子虽算不上是何等吉宅,但却是再无危害了。</p>

说来也是另外三个朱家兄弟运气不好,他们在的时候,宅子有阴煞,而等他们走了不再来了,宅子却是舒舒服服的,能住人了。</p>

朱棣带着陆长亭在院中都逛了一圈,随后他才问道:“如何?如今的宅子可还能入眼?”</p>

“能了。”陆长亭给出了肯定的回复,他视线可及之处,已然没了什么黑气萦绕,来回循环。</p>

而那被改过后的池塘,此时已经起了朵朵荷花,虽然荷花略有些枯败,但依旧煞是好看。荷花这样的枯败乃是自然界正常的表现,之前那样满池子淤泥,种不出花草来,那才叫不正常。</p>

随后陆长亭跟着朱棣去选了屋子。</p>

陆长亭选的还是从前那间,朱棣见状,不由得眉心一跳,“长亭,你不是说这宅子已然无事了吗?怎么你还选了这间屋子?”他可记得很是清楚,之前长亭说这间屋子乃是整座宅子中受影响最小的。</p>

陆长亭咂嘴,“我只是选了习惯住的。”</p>

朱棣摇头,“不行,你须得住在我的隔壁才好。”</p>

陆长亭扁扁嘴,“好吧。”他只觉得每日朱棣来拎他起来的时候,或许会更加方便顺手了。</p>

敲定了入住的屋子之后,接下来便是将行李迁入,再请风水物回来……这些事儿看似琐碎,但实际上做起来也很轻松。待选好风水物之后,朱棣还当真又给陆长亭备了一份钱。</p>

陆长亭坚定地认为,这应当是糖衣炮弹。是朱棣想要将他拐到应天府的糖衣炮弹。</p>

反正说什么他也是不会松口的。</p>

陆长亭收下了钱,却装作没有发现朱棣在其中的深意。</p>

这一日,陆长亭又迎来了久违的单人床。</p>

他洗漱过后睡在了舒服的床上,骤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不对啊,朱家另外三兄弟都走了,为何在老屋的时候,他还要和朱棣挤一张床?那时候他就可以分床睡啊!由于近来长得软绵绵了些,总是被朱棣裹在怀里当个枕头揉搓,陆长亭表示很是难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