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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p>
陆长亭年幼时也没少和朱棣同床共枕，因而这时候倒也不会觉得格外尴尬。唯一让他觉得承受不住的，便是朱棣毫无保留展露出来的占有欲。</p>
他会用双臂牢牢锁住陆长亭, 仿佛松开些陆长亭就会转投怀抱似的。</p>
陆长亭睁大了眼, 原本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 难以入眠，或者身体之上也出现剧烈的反应……然而什么都没有。</p>
陆长亭很快就有了睡意。</p>
朱棣原本是有些蠢蠢欲动的，但是左思右想一番, 最后还是忍住了。</p>
对于此时的朱棣来说, 大约就像是求而不得许久的珍贵东西终于到了手, 自然舍不得一口囫囵吞下。</p>
再等等吧……</p>
情意至浓时，想必更为美妙。就如同他今日亲吻长亭时, 总是比偷吻要更令人心神激荡的。</p>
朱棣刚按捺下心中的念头, 便有人过来敲门了。</p>
“何事？”朱棣自然不能不理会, 毕竟燕王府的下人都是知情知趣的, 若非必要时候, 他们也不敢贸然来搅了朱棣的睡眠。</p>
“主子。”外面传来的却是程二的声音，颇有些火急火燎的味道。</p>
一听见他的声音，朱棣就什么都明悟了。</p>
“等着。”朱棣一边沉声道, 一边起身披上衣衫, 大步往外走去。</p>
陆长亭自然被惊醒了，跟着麻溜坐了起来：“怎么了？”这个时辰来唤人，总不至是蒙古兵打来了吧？</p>
“应当是应天府来人了。”朱棣沉声道。</p>
陆长亭也瞬间便与朱棣心灵相通：“我……我和四哥一起去！”他都决心和朱棣站在一处了，自然也要跟在朱棣身旁。</p>
朱棣此时尚且不知道陆长亭在心底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他顿住步子，转身拉住了陆长亭的手腕，随后方才带动着陆长亭一起往门外走去。</p>
门外的程二见他们两人一同出来，还怔了怔。</p>
“过去吧。”朱棣道。</p>
虽然两人衣衫都穿得很是匆忙，但是这一刻他们的身上没有半点的狼狈慌乱，反而让人觉得气势十足不不敢逼视。程二敛起了惊讶，也恢复了一脸的肃色。他大步走在前面引路，朱棣拉着陆长亭的手腕走在其后，身旁则是打着灯的下人。</p>
很快，他们入到了大厅之中。</p>
厅中站了不少人，灯火通明，但是奇异的是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发出不该有的杂音。</p>
所以当陆长亭和朱棣走进来的时候，下人们井然有序，端茶倒水半点不含糊，而来的“客人”们也笔直地站立在厅中，身形连晃也不晃一下。</p>
“燕王！”在听见脚步声接近的时候，这些客人就转过了身来，口中齐齐喊道。</p>
陆长亭顿时觉得仿佛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教人避无可避，只能生生迎上，然而就在迎上的那一瞬间，陆长亭的心不自觉地颤了颤。他只粗粗扫了跟前这些人一眼，便能立即判定出他们的身份了。</p>
他们都是锦衣卫！</p>
难怪能有如此气势了！</p>
而且锦衣卫还有很是特殊的一点，凡是能入锦衣卫的，大都是模样出众的，当这么一拨俊男穿着飞鱼服站在一处，个个面色冰冷威严、不苟言笑，一身的硬汉气息，那可实在太震撼人不过了。</p>
陆长亭很快就在心念转动之间猜测出了洪武帝的意思，毕竟燕王不比其他王爷受宠，洪武帝这是担心儿子在北平的地界上站不住脚，所以才会派出了锦衣卫。当然，如此也能方便洪武帝更好地掌控北平的情况。</p>
陆长亭心道，只要这些人不会出幺蛾子，不尊朱棣就是了。</p>
也不知此时锦衣卫已然势大嚣张到何等地步了……想到这里，陆长亭方才又多扫视了他们两眼。</p>
就这一遍扫视，陆长亭倒是觉得其中有一个人有些眼熟……而就在陆长亭看他的时候，那人也朝陆长亭看了过来。那人原本面上笼着一层冰寒，但是在目光触及到陆长亭之后，他便登时将神色放得柔和了许多。</p>
陆长亭微微一怔。</p>
而此时朱棣已经带动着陆长亭朝座椅的方向去了，陆长亭自然无法再细看，只得就此收回了目光。</p>
“辛苦诸位。”朱棣面上虽然没有别的表情，但他的语气却显得很是真诚，自然能让锦衣卫一干人体会到他的客气关怀，而又不堕了王爷的气度。</p>
锦衣卫众人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道：“不敢。”</p>
此时那个让陆长亭觉得颇为眼熟的人走出来了。</p>
“燕王殿下，我等奉皇上之命赶赴平燕府，追查汤一海贪污之案！皇上令我等务必听从燕王殿下的命令。”短短几句话，却被男子说得铿锵有力。</p>
他这是将锦衣卫的态度毫无保留地摊开来了。</p>
陆长亭顿时松了口气，看来洪武帝还是真心为儿子壮声势的。</p>
随即，那男子面上肃色褪去，他语气低沉，甚至可以说是偏向温和地道：“下官与王爷也是老熟人了，王爷若有吩咐，我等必然全力配合。”</p>
朱棣点了点头，道：“诸位先坐，一路辛苦，先喝些水吧。”说罢，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程二，程二笑了笑这才退了下去。</p>
就在锦衣卫落座饮水的时候，程二一人扛着一张极大的桌案过来了，他身后还跟着马三保，马三保怀中则是抱了一摞东西，有纸张有册子……</p>
马三保将怀中的东西都放置在了桌案之上。</p>
朱棣道：“这些都是与此桩贪污案有关的证据，从父皇下了圣旨后，我便立即搜集整合在了一处。”</p>
男子没想到朱棣的动作这样之快，面上还闪过了惊异之色，随即他便转惊讶为笑容，道：“多谢燕王，燕王雷厉风行，着实免去了我们不少麻烦。”</p>
陆长亭一直都有留意锦衣卫们，听这男子如此说话，陆长亭便知道这时候的锦衣卫应当已经初见威风的端倪了。毕竟这男子与朱棣说话时，虽有恭敬，但他身体里的那股强硬姿态还没有扭转过来，言语间便透着一股肆意的味道。别人或许发现不了，但陆长亭要观察一个人可就太容易了。对方再极力掩藏，也能被他捕捉出来。</p>
“父皇可有指令？”朱棣并未急着吩咐他们，反而是先问了这个。若是别人如此问出来，陆长亭多半会以为那人是没有主见了，但从朱棣口中问出来，陆长亭便知道这是朱棣的谨慎。虽然洪武帝再三说锦衣卫都听命于他，但朱棣还是得尊重洪武帝，不能真的随意使唤锦衣卫。</p>
当然，锦衣卫前来也并非只是让朱棣束手束脚的，他们的作用极大，端看怎么发挥了。</p>
男子抿了抿唇，道：“皇上希望我们尽快拿下高云虎。”这个尽快到底要多快，那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p>
朱棣问他：“千户以为呢？”</p>
陆长亭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原来还是个千户，这可不简单啊！</p>
男子道：“都听燕王的。”</p>
“今夜如何？”</p>
这么快？陆长亭朝朱棣看去，却见朱棣面上半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p>
男子淡淡一笑，道：“正有此意。”</p>
陆长亭见状不由暗暗挑眉，男子早就定下这个计划了吧，所以两人才能这般一拍即合。</p>
因为天色也不晚了，朱棣很快和他们敲定好了整个计划过程。</p>
哪怕是才刚刚抵达北平，陆长亭扫视过锦衣卫一干人的时候，却是未从他们的面上发现半点不情愿，反而个个目光如炬，光瞧这气势可实在像是下一刻便要冲出去杀人了一般。不得不说，锦衣卫的确是洪武帝手中的一把利剑，从他们的身上很难找到颓然的一面。</p>
“诸位，待到三更时分，便随我去拿人。”男子抬起头来朗声道。</p>
众人应声，声音响亮，震耳发聩。</p>
陆长亭忍不住好笑地想，幸而这是在燕王府中，王府宽阔，这声音是传不出去的，若是在外面那便好笑了。</p>
朱棣拍了拍陆长亭的手背：“走吧，回去歇息。”</p>
陆长亭点了点头，站起身来。</p>
“诸位便在厅中歇息？”朱棣问他们。</p>
那男子道：“劳烦燕王为我等备齐水和食物便是。”</p>
“嗯，家中有孩子，我便不多陪了。”说罢，朱棣就牵着陆长亭原路返回了。</p>
男子闻言瞪大了眼，他身后的一干人也有着不同程度的惊异，他们都在想一件事……燕王还没成婚哪里来的孩子？倒是陆长亭走出一截路后，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朱棣口中的孩子这是指的他呢！</p>
陆长亭的脸色顿时黑了黑，低声道：“四哥都敢对孩子下手了，实在心黑！”</p>
朱棣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你还年少，夜晚若是不睡好，如何长身体？”</p>
陆长亭本觉自己对朱棣还没有那般情爱之意，但此时听他将自己视为孩子，心中又大为不痛快。</p>
他垂下目光，扫了一眼朱棣的脐下三寸：“四哥说的是，我还在长身体呢，四哥可要忍住了。”</p>
朱棣面上的表情顿时就转换成了悲喜交加。喜的是长亭这句话透出的味道明显是对他半点也不排斥，甚至还想过同他亲热，但悲的是……他搬起石头把自己的脚给砸了。</p>
朱棣长臂一揽，狠狠将陆长亭拥到了怀中，陆长亭顿时便被压制得动弹不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