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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亭成功用两个字堵住了道衍的嘴，不用等朱棣和道衍回神，陆长亭又问：“道衍师父还有什么想问的吗？”</p>
还有什么想问的……</p>
道衍张了张嘴, 却觉得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有什么可说的？陆长亭已经用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 将他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p>
朱棣伸出手来，抓住了陆长亭的手腕。</p>
吃错药了？陆长亭微微拧眉，朱棣的手劲儿有点过大了, 像是过于激动难以自已一般, 陆长亭毫不怀疑, 在他松开手之后，自己的手腕会多出一圈明显的红痕来。</p>
不过陆长亭虽然吃痛, 但他到底没有开口说话。毕竟此时他和朱棣是一致对外的, 当然不能在道衍跟前示弱半分。</p>
这时候, 没有人能看得到朱棣心底的激动, 就像是在烈日炎炎下行走许久, 对一口水求而不得的旅人，终于得到了这宝贵的一口水。说是整个人因此而活过来了都不为过。</p>
朱棣花了好一阵的功夫平复情绪，半晌方才出声道：“道衍可还有什么话要说？便在此处说了吧。”这会儿朱棣放松且得意极了, 长亭已经彻底让他心底的忐忑不安消散了。此时朱棣自然再不惧怕道衍与陆长亭说些有的没的话了。</p>
道衍也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 但是捅了也就捅了……道衍面上表情不改，淡淡道：“既然长亭如此坚决，我还有何话可说？万望长亭日后莫要后悔才是。”</p>
陆长亭摇了摇头，“不会有这样一日的。”未必是他对朱棣的感情如何信任笃定，陆长亭只是相信自己深思熟虑之下的选择，相信自己的性格。何况若是在道衍跟前，泄露出半分动摇软弱的意思，陆长亭毫不怀疑，道衍便会从中找到切入点，再度企图分隔他们二人。</p>
其实说来说去，他与朱棣如何，日后后悔不后悔，都是与道衍没甚干系的。</p>
道衍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又气又笑一般。</p>
陆长亭静静等了一会儿，道衍方才又道了一句：“若有那时，可来庆寿寺。”</p>
来庆寿寺干什么？陆长亭实在难以理解道衍对待他的热忱，陆长亭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绝了：“不会有那时的。”</p>
朱棣此时心情更为激荡，他忍不住牢牢捏住了陆长亭的手腕，若非道衍在跟前，他便已经按捺不住将陆长亭扣倒在自己怀中，奋力亲吻之了。朱棣将陆长亭往身后拉了拉，说了和陆长亭一样的话：“不会有那时的。”</p>
道衍大约也知道了自己说的话实在不招人待见，所以他明智地选择饿了不再言语。</p>
“我想今日道衍师父应该不会留在燕王府用饭了。”陆长亭淡淡道。</p>
道衍掩下眼底的无奈之色。这是连饭都不让吃了……</p>
道衍点头，干脆利落：“告辞。”</p>
待他走出去后，陆长亭面上神色骤然一变，埋怨道：“四哥，你捏痛我了。”</p>
不过这话听在朱棣的耳中，就仿佛撒娇一般。</p>
朱棣面上渐渐涌现出了喜色，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越发浓厚起来，他颇有些不舍地松开了手，低头再看，长亭的手腕之上果然红了一圈，周围的皮肤更是泛着青白之色，朱棣顿时心中一疼，忙俯下身去吹陆长亭的手腕。</p>
陆长亭：……</p>
这个动作显得幼稚也就罢了，朱棣似乎还在激动之下，完全忽略了身边的人。</p>
陆长亭不得不抬手戳了他一下：“四哥，我有事要出门一趟。”</p>
朱棣却是态度强硬地将陆长亭搂着往里去：“今日哪里也不许去。”</p>
陆长亭：？？？</p>
难道是朱棣从道衍那里受什么刺激了？</p>
陆长亭哪里知道，朱棣的确是受刺激了，但却是受了他的刺激，此时正是情绪难以抑制的时候，哪里舍得放他出门去？</p>
朱棣将人留在花厅之中，又令下人去备下酒菜。陆长亭无奈，只得让马三保等候在外头，推迟了去见史嘉赐的日子。</p>
“道衍走得太快了些。”陆长亭叹道。他应当先问一问道衍，确认那史嘉赐确实是倒了霉运才是。偏偏当时忘了个一干二净，脑子里哪里记挂着什么史嘉赐，三言两语就将道衍给怼走了，这时候想起来，陆长亭方才觉得有些遗憾。</p>
假如道衍知道自己在陆长亭心中的价值就体现于此的话，怕是会气个倒仰。</p>
朱棣不知道这些，只听出了陆长亭的可惜之意，不由顿时扬眉道：“走得快才好，若是慢些，我倒是怕控制不住自己了。”越是强势的人，便越是不允许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你可以做我的幕僚，可以为我出谋划策，卖弄你的本事，但你不能干扰我的决定。</p>
朱棣便是如此。</p>
他可以欣赏道衍的聪明，可以对他委以重任，甚至可以礼遇他，尊敬他，平等论交。但这绝不代表道衍能左右他。</p>
陆长亭忍不住轻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日后说这些话的人未必会少，道衍说在前，也算是给我们提个醒了。”陆长亭早就想通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因道衍所言而生气。待日后，他手中更握有实力，便更不必惧怕道衍会对他如何了。</p>
说来，还是应了那句俗话，“打铁还需自身硬”。</p>
朱棣此时却并不觉得被安抚住了，道衍说什么都好，只是在此事上便轻易踩到了他的底线。朱棣摇了摇头，道：“谁人来说这话都可，但道衍说这话不行，他忘了他的立场身份。”</p>
陆长亭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p>
只是……道衍这等奇才，哦不，可以说是鬼才，越是得罪了他们，他们才越是应当将道衍束缚起来，任他为他们出力方才解气啊！</p>
若单单只是将道衍放走，不再任用他，只能是解一时意气，利益受到损害的还是朱棣。</p>
陆长亭将这些想法按捺下来，陪着朱棣一块儿坐下来准备用饭。</p>
今日的饭菜不知为何格外的丰盛，活像是过节了一般，陆长亭颇为迷惑，难道将道衍怼走，乃是一件极为值得庆贺之事吗？</p>
陆长亭想着想着，不由看了看朱棣。</p>
朱棣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即转过了头来，面上表情堪称温柔似水。</p>
陆长亭实在没见过朱棣这般模样，吓得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朱棣是不是被上身了的念头。</p>
当然，朱棣还是这个朱棣，只是他面上的宠溺喜爱之色仿佛要溺出来了似的，别说是陆长亭了，就是一旁的下人们都觉得实在摸不着头脑，总觉得燕王越是这般神色，怕就越是要出什么大事。</p>
下人们不由得绷紧了脑子里的弦，生怕犯半点错误。</p>
陆长亭同朱棣一起用完了这顿丰盛的饭菜，席间朱棣实在太过殷勤，陆长亭有些遭受不住，便早早结束了这顿饭。</p>
“先别走。”朱棣的手按在了陆长亭的腿上，炙热的温度能很好地透过衣衫传递到陆长亭的皮肤上。</p>
谁让朱棣的手直接伸进衣摆里去了呢？</p>
陆长亭面色僵了僵，有些不明白朱棣闹的是哪出，但他到底还是好好坐在了那里。朱棣大手一挥，让人撤去饭菜，转而换上了温好的美酒，再配些下酒的小菜。</p>
“长亭陪我喝些酒吧？”朱棣转头看着他道。</p>
朱棣的目光过于炙热又专注，倒是叫陆长亭有些不忍拒绝。</p>
“今日不去军营了吗？”</p>
“不去了，长亭陪我一日。”朱棣口吻不容拒绝地道。</p>
陆长亭以为他是仍旧介怀道衍之言，方才会有这些反常的举动，陆长亭在心底措了一下辞，而后道：“四哥不必在意那道衍所言……”</p>
“我不在意。”朱棣想也不想便道，说罢，他挥退了下人们，这才对陆长亭道：“只是……”</p>
“只是什么？”面对此时的朱棣，陆长亭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些说不出的紧张。</p>
朱棣并没有急着说出后半句话，而是先倒了一杯酒，这才头也不抬地道：“我在意的只有长亭之言，长亭若是此时愿意再对我说一声喜欢……”</p>
陆长亭这才骤然明白过来，原来朱棣所有的反常都起源自这句话。</p>
有那么值得令人欢喜吗？陆长亭转过头去，定定地看着朱棣，朱棣仰头饮下酒，目光却是至始至终都放在了陆长亭的身上，两人目光相接，陆长亭能充分感受到朱棣眼眸之中的暗涌在流动。</p>
陆长亭也说不清那一刻自己的心底涌现了什么滋味儿，但他的确是突然就有了想要开口让朱棣如愿的欲望。</p>
“……我自然是喜欢四哥的。”从初时的难以启齿再到此时逐渐流畅的语言，随着这句话被说出来，陆长亭心底的心理负担一下子就没了。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垂下了眼眸。</p>
“不然我又怎么会应下同四哥在一起？”陆长亭一口气说了个干净。</p>
纵然他的口吻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但是已经足够撼动朱棣的全副心神了。</p>
“长亭。”</p>
“嗯？”</p>
……</p>
静寂在花厅中蔓延开来，陆长亭正疑惑朱棣怎么不往下说了，他实在忍不住抬起了头，而就在这时候，朱棣抓住机会，伸手揽住陆长亭的后颈，然后起身吻了上去，正正吻在陆长亭的唇上。</p>
一股酒香顺着飘进了陆长亭的唇间。</p>
陆长亭瞪大了眼，条件反射地朝门的方向看去，当看到大门紧闭的时候，陆长亭方才松了一口气。他可没有大庭广众之下便与朱棣表演亲热的癖好。</p>
朱棣抬手遮住了陆长亭的眼，然后将他抵在了酒桌之上。</p>
他的动作看似粗暴，实则轻柔得很，陆长亭的腰顶上酒桌也并不疼痛。</p>
只是……这是要做什么？</p>
刺激和紧张的情绪再度交织起来将陆长亭笼罩其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