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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时, 陆长亭醒来迷迷糊糊地朝外看了一眼, 见天光大亮，却丝毫没有想要爬起来的意思。陆长亭翻了个身，将被子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的，然后就接着睡过去了。</p>
此时燕王府外却来了贵客。</p>
众人都知道道衍在燕王跟前的地位, 见他到来，自然是恭敬地请到府中等候。</p>
道衍的神色有些怪异：“怎的还不见燕王和陆公子？”</p>
这下人哪里知道？只笑了笑说：“主子与陆公子昨日太高兴了些，应当是饮了酒，因而这个时辰还在歇息呢。”</p>
道衍脸色沉了沉，心道, 胡扯, 昨日他见他们分明没饮酒！</p>
至于今日为何“醉倒不起”, 呵呵……</p>
道衍脸色更沉，突然怀疑自己是否送错了贺礼。</p>
道衍整了整袖子，道：“那我便在此地静候燕王吧。”</p>
下人还当他有什么重要的事, 当然不敢怠慢, 之后上了茶点，还候在了一侧，以备随时伺候着道衍。只是这一等，就到了午后……午后还不算，转眼就是晚上。</p>
下人请道衍先行用膳, 道衍却黑了脸色, 不肯挪动一步。</p>
偏生道衍面相本就骇人, 尤其黑着脸的时候, 便更让人由心生出畏惧来，下人几次请不动他，只得无奈退下。</p>
这厢陆长亭慢条斯理地沐浴，换上了新的衣衫。</p>
哦，昨日的啊……</p>
朱棣用力过度，撕破了。</p>
陆长亭从浴桶里出来，朱棣站在外面敲了敲屏风：“长亭可好？”起床时，陆长亭双腿软得跟面条儿似的。以前操练再多，精力再多这会儿也不管用了，纵情过度都只会落得这个下场。所以朱棣难免担心陆长亭脚下打个滑什么的。</p>
陆长亭不耐地应了一声，待穿好鞋履后，他才走到了屏风外。</p>
陆长亭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不快，但这股不快之下是更为浓烈的掩不住的春情。朱棣看得心中一阵荡漾，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了将人再拖到床上去的冲动。</p>
须得克制。</p>
朱棣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然后才拔腿走到了陆长亭身边：“长亭可是饿了？”</p>
陆长亭斜睨了他一眼。</p>
别当他没看出来。</p>
刚才朱棣站在那里，看似在深思什么事，但盯着他的目光都快明目张胆地透出欲望来了。他又不眼瞎，怎么会看不出来？</p>
都说开了荤的男人，再难戒掉这种滋味儿。</p>
他怎么就没有呢？难道因为他做了受？</p>
陆长亭冲朱棣翻了个白眼，推门当先走了出去。</p>
朱棣心情舒畅极了，他甚至翘了翘嘴角，恨不得将陆长亭拖回来按在门板上狠狠亲上两口再放开。</p>
只可惜陆长亭已经走得太远了，朱棣无法将人拖回来了。</p>
陆长亭一路走过，下人们面色恭谨，没有丝毫不妥的地方。陆长亭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灯下黑已经不是一般的黑了啊。他和朱棣都发展到滚上床了，燕王府中的下人硬是没觉得有何不妥。往日他们表现出的亲昵，也不知究竟何等深入人心了。</p>
道衍这厢也不知坐了多久。他闭上眼，俨然一副入定的模样。</p>
下人惶恐地看了看他，心下实在忐忑这道衍主持前来究竟所为何事。</p>
直到脚步声响起……</p>
“陆公子！”下人惊喜出声。</p>
道衍听见下人的声音，几乎是想也不想便睁开了眼：“长亭！”他站起了身。</p>
见道衍终于舍得挪动位置了，下人松了口气。</p>
道衍的目光将陆长亭从头打量到了脚，陆长亭一时间有些不太能适应这样的目光，总觉得身上紧跟着起了不少鸡皮疙瘩。他不得不出声打断道衍的打量：“道衍师父何时来的？”</p>
“今早。”道衍道。</p>
陆长亭倒是丝毫未觉得惭愧。</p>
道衍送他药膏，他还没怪道衍呢。</p>
陆长亭点了点头，道：“那道衍师父岂不是等了许久？”</p>
道衍沉声道：“正是。”</p>
陆长亭看向一旁的下人：“饭菜可备好了？怎能怠慢道衍师父呢？”</p>
道衍立即道：“不见长亭，我食不下咽。”</p>
陆长亭有些惊讶，有这么严重？难道是道衍知道自己那药膏的药效，怕朱棣一激动，把自己干死在床上？</p>
陆长亭脸色黑了黑，顿时不再说话了。</p>
道衍睨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知道这会儿陆长亭心情应当正有不痛快，道衍不由得再一次怀疑起，自己是否送错了贺礼。</p>
正巧这时候，朱棣后脚也到了。</p>
见到朱棣，众人都只有一个感觉——春风得意。</p>
和陆长亭的模样正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旁人只当是主子和陆公子间有了不快，唯有道衍深知个中缘由。但左思右想，他又觉得自己像是亲手将人送朱棣床上去了。可他本意只是为防护长亭不受伤啊……</p>
道衍的心情有些复杂，看着朱棣的眼神也就有些不对劲了。</p>
这会儿朱棣谁也不在乎，毕竟肉吃到嘴里了，旁人如何想与他何干？</p>
朱棣吩咐了厨房做些清粥小菜，然后才有功夫来和道衍说话。等到屏退左右以后，陆长亭都以为道衍会问及昨晚的事了，谁知道道衍竟是半个字也没提。反而正儿八经地和朱棣说起了平燕府中的事宜。</p>
待说完以后，他才陡然看向了陆长亭：“书复习得如何了？”</p>
陆长亭一愣：“还成。”</p>
道衍肃穆道：“乡试在即，怎能如此敷衍了事？最后几日，不如长亭到庆寿寺中暂住？我与你教授课业，而庆寿寺环境清幽，也正适合长亭读书。”</p>
陆长亭一眼就看穿了道衍的心思。这不就是想将他同朱棣暂时分隔开吗？</p>
男人食髓知味起来多么可怕，陆长亭也知道……乡试的确没多久了。陆长亭毫不犹豫地点了头：“那便辛苦道衍师父教导了。”</p>
道衍微微笑了：“怎会辛苦？”</p>
朱棣虽然有些不快，但也知道乡试的重要性，这次若是不过，便要再等上两年了。朱棣绷紧了嘴角，道：“明日收拾好了东西再去。”</p>
陆长亭点了点头。</p>
道衍也不再多留，他心知若是再多留，恐怕朱棣不会再给他半分颜面。道衍识趣地离开了燕王府，总算换得朱棣恢复了好脸色。</p>
因为消耗体力过多，陆长亭在饭桌前坐下来，就迟迟没有挪动位置。食物尽摆在了他的面前，没一会儿就被扫荡了个干净。朱棣一直用温柔的目光盯着他，一口都未尝。</p>
陆长亭不由得怪异地看了看他：“四哥不饿？”</p>
朱棣这才转身对下人拍了拍手掌。</p>
随即丫鬟们便又一一踏进厅中来，献上飘着香气的菜肴。</p>
陆长亭呆了呆：“四哥这是何意？”</p>
珍珠翡翠白玉汤、红油肘子、春饼、煎排骨……香气直直窜入鼻。</p>
但他腹中已经撑满了，这会儿只能闻着味道流一流口水，而胃里却本能地对食物发出了抗拒的反应。陆长亭又想吃，又有点想吐。</p>
朱棣道：“长亭的身体，不大适合吃这些。”</p>
陆长亭：……</p>
亏他刚才还心疼了朱棣一把。</p>
陆长亭面无表情地起身将朱棣甩在了后头。等回了院子后，陆长亭便立即吩咐下人另外收拾了间屋子出来，陆长亭便从善如流地住了进去。等朱棣用完饭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陆长亭的踪影了。</p>
朱棣叫来下人一问，才知道陆长亭换屋子睡去了。</p>
那怎么成？明日长亭还要往庆寿寺去，这便是最后的时光了。</p>
好不容易将长亭吃到手，便要独守空床……</p>
朱棣心中郁卒，叫来下人领路。</p>
待到了屋子外，里头烛火都熄了。</p>
朱棣抬手拍了拍门板：“长亭……”“长亭，我是四哥。”</p>
“……”里面一片寂静无声。</p>
朱棣面色不变，转身道：“去搬个椅子来。”</p>
下人愣愣地看着他：“主子？”下人颇为摸不着头脑，这怎么像是主子和陆公子闹了不愉快似的？可主子要椅子来作什么？总不会是……砸门吧？下人露出了惊异的表情。</p>
“去。”</p>
下人不敢再耽搁，忙一溜烟儿地跑去搬了个椅子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