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粤嗤笑了一声。</p>

他忍不住抬起手，眸光深深地凝视着江簌，然后只停在她的脖颈处，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下，顺便再拉了拉她歪到一旁去的围巾，往她的脖颈上拢得更紧了一点。</p>

程粤：“没有变好。”</p>

“父权的阴影笼罩着绝大部分人，越是往更高的豪门走，父权越强大，落下来越重。我的父亲，解决不了他的父亲。就只能任由他的父亲来做主。”</p>

从当时的程老太爷能随心所欲往程粤身上，贴神经病的标签。就为了羞辱他和程太太，为了将他从利益圈子里驱逐出去，……从中可见一斑。</p>

江簌微微呆住了。</p>

这对于一个只生长在杀手组织里，只见过打打杀杀的冷酷杀手来说，隐藏在豪门里的，另一个层面的残忍血腥，她就实在很陌生了。</p>

原来有父母，也不一定会快乐吗？</p>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想不明白。人没有爱情会死吗？”他理解不了自己的父母。</p>

甚至曾经憎恶过他们的无能和软弱。</p>

再后来，憎恶变成了失望。</p>

再久一些，连失望也没有了。</p>

程粤真的变成了一个冷酷薄情的神经病。</p>

他对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在内，都没有什么感情。</p>

江簌：“当然不会死。”</p>

她说：“不吃饭，才会死。”</p>

所以，钱足够多，就会有足够多果腹的食物，也就不会死了。</p>

程粤没好气地笑了，但还是低低应了声：“嗯。”</p>

人不吃饭，才会死。</p>

但是喜欢江簌，可以让他变得快乐一点。</p>

程粤：“不问我后来了？”</p>

江簌：“后来，……不就是你现在这样？变成了程家最厉害的人？”这还是余心妍之前和她科普的。江簌就记住了，“程粤”这个名字有多厉害。</p>

程粤听过不少奉承夸赞的话。</p>

但都他妈没江簌嘴巴这句“变成了程家最厉害的人”来得动听！哪怕是个问句，都他妈动听得跟天边的仙乐一样！</p>

江簌觉得他厉害啊？</p>

“嗯。”程粤用力抿了下唇，才压下了脑中奔腾窜动的思绪。</p>

喜欢江簌，可以让他变得快乐很多。不止一点。</p>

“走吧，这里漏风。”程粤转而抓住了江簌的手，他的手传递出源源不断的热量，比暖宝宝抓着还舒服。江簌也就让他暖手了。</p>

两人朝另一个山坡走去。</p>

那栋房屋明显和周围的不太一样。它是标准的红砖砌起来的，墙体砌得非常规整，甚至还装了一扇电子防盗门。</p>

程粤出声：“原来的绑架犯就住在这里……后来，我让人把这里推平了，新修了一栋房子。还让人拿了照片到监狱里，给他看。”</p>

绑架了有钱人家的小孩儿，不仅一分钱没拿到，落得牢狱之灾数年。老家的房子也被推平了，变成了别人的房子。</p>

那是要气死的。</p>

越是落后的地方，当地的人就越讲究落叶归根。他们的祖屋，就是他们的根。推平了他的房子，也就铲了他的根。</p>

不过为什么修起新的房子？</p>

江簌：“你还会来这里住？”</p>

程粤抬手输入密码，打开了门，应声：“嗯。每年会来一次。”说到这里，他的眼底流露出几分冷意：“人总要时刻铭记他遭受过什么，才不会变得软弱。”</p>

江簌：“……嗯。”</p>

狗腿子倒是和她想的一样的。</p>

因为每年都会来一次。</p>

当地的人都知道程粤是谁。</p>

当年因为程粤被绑架的事，大半个村子的人作为从犯被抓走了。</p>

当地其他人这才知道，原来被绑架的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儿，好像很厉害的那种。人家爸妈找来的时候，好多记者都来拍了照。听说外头报纸上还写，他们这里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很多人都看不起他们，厌恶他们……打那以后，叫他们怎么能不怕程粤呢？</p>

再看见程粤把人家房子，说推就给推了。</p>

那就更怕了。</p>

这边门打开。</p>

那边当地人畏惧地出声道：“程、程先生，今年来得……比往年早啊……”</p>

他们想不通，这中间出什么事了。</p>

难道又要来抓他们中间的谁去坐牢了？</p>

程粤没有应他们的声，他只带着江簌走进了门。</p>

门里面就是截然不同的装修了。</p>

有沙发、有电视，有单独的厨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