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p>

高学辉打从起床,就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点什么。</p>

高太太照例问过一句，交女朋友了吗？然后就出门去了。</p>

高太太虽然很想有孙辈，不过她自己的生活本身足够丰富多彩,所以问一问也就差不多了。</p>

留下高学辉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咬着华夫饼。</p>

这时候他的狐朋狗友给他打来了电话。</p>

“高大少,今天还是聚一下？”</p>

“去哪儿。”</p>

“梅丽莎庄园。”</p>

高学辉正要婉拒,免得见了人尴尬。</p>

但就在这时候，他的大脑一个电光石火间,……他想起来了！</p>

今天是储大少的生日啊！</p>

高学辉匆匆挂断电话，就先给储礼寒拨了过去。</p>

但是没人接。</p>

高学辉马上又打给了郁想。</p>

嗯？</p>

还是没人接。</p>

高学辉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11点17分。</p>

这个时间，说是还在睡觉未免太晚,说是在搞什么有颜色的事不方便接电话,那也未免太早了点……这青天白日的！</p>

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p>

陷入深深沉思的不止是高学辉。</p>

此刻巍峨的公司大楼内，一干高层面对着眼前的来客,不由得开始了恍恍惚惚红红火火。</p>

“事情就是这样的，今天大家完全可以充分地将这两位当做是大少。有什么要汇报的，汇报给他们听。”王秘书微笑着颔首道。</p>

这两位是哪两位？</p>

是大名储遇秋和大名郁冰的两个小朋友。</p>

这不是胡闹吗？</p>

高层心底逼逼。</p>

“大少真够放心的。”</p>

“这也就是大少家大业大，真不怕被折腾啊。”</p>

“要不你们谁给臧总打个电话？臧总要打不通，打给老储董也行。”</p>

大家压低了声音交谈几句，心里怀着绝望。</p>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得是哄孩子了吧？</p>

也不知道这个岁数的，那是混世魔王啊还是混世大魔王啊？</p>

“那现在我们上楼吧。”小少年青涩稚嫩的声音,一板一眼地响起。</p>

光听说话的口吻，还是很有大人范儿的。</p>

大家当然不能拒绝。</p>

几个副总，紧跟在了咚咚的身边,一块儿进了电梯。</p>

其他高层就进了另一部电梯。</p>

有个副总没忍住，问秋秋：“要抱吗？累不累啊？”</p>

秋秋摇头。</p>

咚咚皱眉,不高兴地抓紧了秋秋的手。</p>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p>

咚咚牵着秋秋走了出去。</p>

秘书处的人本能地站起身，走出来迎接。等看见两个小朋友走在最前面，他们也是一愣。</p>

副总轻咳一声：“今天是小少爷和小小姐，代替储大少来上班。”</p>

秘书处的人反应很快：“呃，那个，按照惯例，大少来的时候，会给大少泡一杯茶……”</p>

咚咚：“一杯茶，一杯牛奶，谢谢。”</p>

小少年虽然板着脸，眉眼冷酷，但还是很有礼貌的。</p>

秋秋问：“我的是茶吗？”</p>

咚咚：“不，你的是牛奶。”</p>

秋秋不满地问：“那为什么你可以喝茶？我只能喝奶？我今天也要做大人！”</p>

后面一堆高层听得眼皮直跳。</p>

完了完了，不会因为一会儿喝什么，就先大吵一架吧？</p>

咚咚：“……”</p>

咚咚：“两杯牛奶，谢谢。”</p>

这是都不要喝茶了的意思？</p>

那小姑娘能愿意？</p>

秋秋满意地点点头：“好吧，喝牛奶也是可以做大人的。”</p>

高层和秘书处的人愣愣地看着他们俩。</p>

还是挺……好哄的？</p>

他们很快来到了储礼寒的办公室门外。</p>

这里除了储礼寒的指纹，就只额外录入了郁想的。</p>

所以咚咚掏了掏兜，最后掏出来一把钥匙，然后一踮脚，把钥匙插了进去。</p>

“几点开会？”咚咚问。</p>

大家一愣，然后才回过神应声道：“下午三点四十分，大少有一个会议……”</p>

咚咚点了点头：“好。”</p>

然后他牵着秋秋进了办公室，又问：“要拿报表给我看吗？”</p>

大家茫然。</p>

您知道报表是什么东西吗？</p>

他们到底还是怂，没敢这么问。</p>

怕把这位小公子哥儿给得罪了。</p>

人亲爹可是储大少啊！亲祖母可是臧总啊！</p>

咚咚看了看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沉默了下，说：“一把不够。”</p>

小小姐也想坐？</p>

秘书的反应依旧很快：“好的，您等一等，我再叫人去搬一把。”</p>

咚咚点头：“秋秋先坐。”</p>

秋秋：“我上不去。”</p>

副总嘴角抽了抽。</p>

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又可爱，又很富有喜感。</p>

“我来抱小小姐？”有个副总殷勤地说。</p>

他话音刚落下，就看见冷着脸的咚咚，无比熟练地趴了下去。</p>

然后秋秋踩着他的背，爬上了椅子。</p>

很快第二把椅子来了。</p>

咚咚自己爬了上去，虽然小小地费了那么一点力气。</p>

咚咚坐稳当以后，抓住桌沿，把自己往桌子拉得更近了一点。</p>

“报表。”咚咚说。</p>

真要看啊？</p>

副总心里默念几遍，反正这是大少的亲儿子，是大少的亲儿子……</p>

“小少爷先等等。”有人转身去找资料，有人壮着胆子，还是没忍住打给了臧总。</p>

但臧总的电话没能接通。</p>

只好又打给储董。</p>

储董接电话倒是很快的。</p>

他在那头问：“储礼寒和郁想都联系不上？”</p>

“对的，储董您看这怎么处理？现在小少爷和小小姐坐在大少的办公室里，这还要代替大少看报表呢……”</p>

储山：“那就把储氏的报表也一块儿看了吧。”</p>

打电话的高管：？？？</p>

最后储氏的报表还真由刘秘书抱着，一块儿都送到了咚咚的面前。</p>

储山是这么和刘秘书说的：“不就是大型过家家吗？哎呀，满足孩子一下嘛。孩子高兴了，晚上也就能陪我这个爷爷一块儿吃个饭了。”</p>

可以说是很空巢老人了。</p>

这边送报表。</p>

那边储山就拄着拐，坐在附近的咖啡馆里，等着两个小朋友“下班”。</p>

办公室里。</p>

咚咚犹豫道：“项目书我可能看不懂……”</p>

大家心说那是“可能”吗？那是肯定看不懂啊我的小少爷！</p>

这时候咚咚还转头问秋秋：“要分你一半吗？”</p>

大家心一提。</p>

咋的，分了撕着玩儿吗？</p>

秋秋连连摇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要不要，好累的。”</p>

这是累不累的问题吗？</p>

大家木着脸想。</p>

然后他们就看见咚咚慢慢翻开了报表。</p>

“这是思骥的报表，他们又进行了表外融资？”</p>

“这是名威的，他们的资金规模很奇怪。为什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p>

“这是内拉卡的，他们应该注意一下过高的杠杆，流动资产金额和负债表也对不上。流动资产金额很高，为什么还有这么大批量的负债？他们财务造假？他们知道这会引起什么样的股市动荡吗？哦，在国外上市的啊。那没关系了……”</p>

咚咚板着一张脸，用小大人一样的，但依旧带着点奶气的口吻，一字一句地往下说。</p>

大家越听越觉得惊奇。</p>

您连割外头的韭菜这事儿都明白啊？</p>

“这些……这些小少爷怎么会知道的？”有人恍惚地从喉中挤出了声音。</p>

咚咚疑惑反问：“有眼睛不是就能看见吗？”</p>

大家听得麻了。</p>

是，长了眼睛都能看见。</p>

但一般人哪儿知道从哪里去看这些知识啊？得有先有知识，才能运用吧？多少人就算看见了，也不能推断出股市风云，盈亏数据啊！</p>

最前头的高管一抹脸，心说大少的孩子真就不一样呗。</p>

他和郁小姐的基因，是怎么撞一块儿，撞出来这么两个孩子的啊？</p>

郁小姐不是挺……咳……挺咸鱼的吗？哦也对！咸鱼并不代表这个人就不聪明了。聪明人躺平是咸鱼，没有能力的人躺平在世人的嘴里，就是逃避社会现实了。</p>

高管定了定神，重新把目光落在了咚咚的身上。</p>

现在谁也不敢再觉得，刚才咚咚说要分一半给秋秋，是让她一块儿撕着玩儿了。</p>

秋秋应该也这么聪明吧？只是继承了郁小姐的咸鱼而已。</p>

……</p>

咚咚在这里规规矩矩地坐了一个小时。</p>

大家也就陪了一个小时。</p>

高层们越陪越震惊，一度怀疑自己小脑是不是还没发育全，不然怎么能让小孩儿给震得这么目瞪口呆呢？真是见大世面了！</p>

秋秋很快喝光了牛奶：“哥哥，饿了。”</p>

咚咚听见声音，想了想，然后合上报表，慢条斯理地放进柜子里锁好，把自己那杯牛奶也端起来，一口气全喝掉了。</p>

他站起身，一锤定音：“去吃饭！”</p>

秋秋高高兴兴地扒拉着扶手，跳下了椅子。</p>

大家就这么眼看着他们，嘴边还挂着奶胡子，一路走到了公司食堂。</p>

高层们心说，哪能让这两位小祖宗吃食堂啊？</p>

赶紧就有人开了口：“您二位有什么喜欢的和忌口的吗？我们这就去订餐厅。”</p>

咚咚闻声看向了秋秋。</p>

而秋秋已经学着别人的样子，带上餐盘去窗口排队了。</p>

“我要和大人一样。”秋秋说。</p>

咚咚连忙跟了上去。</p>

高层们一抹脸：“那咱们今天也……在这儿吃？”</p>

员工食堂里，很快呈现出了一个怪异的景象。</p>

排开的队伍中间，身高突然断崖式下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形。</p>

低头一看，就能看见那是两个小朋友。</p>

等刘秘书找过来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坐在高脚凳上，面对面开始吃饭了。</p>

“两位小祖宗，你们怎么能吃这个呢？”刘秘书一拍大腿，着急地说。</p>

“为什么不能？很好吃啊。刘叔叔你要吗？”秋秋把自己不爱吃的小蛋糕，真诚地分给了刘秘书。</p>

然后自己重重吸溜了一口酸奶。</p>

刘秘书受宠若惊地接过了小蛋糕。</p>

这种大公司的食堂，其实一般伙食都相当不错。你能想得到的食物种类，这里都有配备。想吃个日料法料都不成问题。</p>

但这哪里有高级餐厅的格调呢？</p>

更何况……</p>

“储董还在等你们呢，就等你们一块儿吃饭呢！”</p>

咚咚沉默片刻，低声说：“我要是爷爷的话，这会儿已经吃不下饭了。”</p>

刘秘书：？</p>

他心说怎么回事，小祖宗你怎么也跟你妈一样，开口说话戳人呢？</p>

秋秋还在一边点头帮腔，小姑娘开口就更直白了：“爷爷拿过来的报表有问题哦。有人在转移资产，做虚假账务。”</p>

刘秘书听得冷汗唰地就下来了。</p>

“是、是吗？哈哈，小小姐你怎么知道的？小少爷把储氏的报表给这里的人看了？哪个高层说的这些话？是薛伟元说的？还是简如说的？”</p>

秋秋茫然：“你说的都是谁啊？这个什么、什么薛，还有什么如，我和哥哥都不认识啊。”</p>

咚咚把西蓝花叉回了秋秋的盘子里，然后才出声说：“笨！薛伟元上次来过家里和爸爸作汇报。简如是那个给你倒牛奶的姐姐。”</p>

秋秋：“噢……”</p>

秋秋：“那个姐姐长得很好看。”</p>

刘秘书心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怎么还惦记着人家好看不好看啊？</p>

才多大点儿年纪。</p>

“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刘秘书跟脚底着火了一样，飞快转身找储山去了。</p>

储山还坐在咖啡厅里。</p>

将一个好像脑子不太好使的空巢老人演绎得淋漓尽致。</p>

听了秋秋和咚咚已经在食堂吃饭了的消息，储山很是心痛。</p>

但等听到刘秘书转述的咚咚和秋秋的话，储山一下就精神了，和刚才那个颓唐孤独的形象，完全分离开了。</p>

刘秘书叹气说：“早知道真不该送报表过来给小少爷们玩儿，这种公司机密……”</p>

“算什么机密？要看财报，上网就能找到。那些东西，在蠢货的眼里，也就只是一串串冷冰冰的数字。在聪明人的眼里，才会透露出信息。”储山转了转手边的茶杯说。</p>

刘秘书一顿：“您的意思是……小少爷他们……是聪明人？”</p>

从刚才秋秋那番话，也可以听出来，他们那些话还真不是从高层们那里学的。</p>

储山点头：“这两家公司有问题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但我在商场上干了多少年？咚咚和秋秋，他们才开始上小学吧？”</p>

储山一笑：“不过还是年轻了点儿。等他们长大了，手底下管的公司多了，就会知道不是每家公司的账目都那么漂亮的。不是一两家公司出问题，就要因此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p>

刘秘书听得傻住了。</p>

感情那些话还真是有的放矢啊？不是瞎扯的啊？</p>

储山接着说：“不过那些东西是咚咚看出来的还是秋秋看出来的？”</p>

这刘秘书哪儿答得上来啊？</p>

储山絮絮叨叨：“他们才几个月大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很聪明……郁想气人归气人，但这两个孩子生得是真他妈好！”</p>

说着说着，储山就又有点悲从中来：“可惜啊，这两个孩子跟我不亲近……就会跟他们妈一块儿坑我的钱！”</p>

储山越说越生气：“也不知道他们今天上哪儿去了？就让孩子这么带着保镖自己去公司上班！这叫不负责任！”</p>

“等会儿……”储山突然想起来，“咚咚和秋秋今天是不是逃课了？”</p>

这时候，网上正在吃一个明星瓜。</p>

有个过气明星，代言了一款网游。这并不奇怪，很多过气明星都会走上这条路。钱多事少，利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影响力为自己赚取更多的钱。</p>

赚钱嘛，不寒碜。</p>

但是，这款网游它白-嫖了这个明星。</p>

嘿，请了人，但不给钱。</p>

人家明星都因为这条广告，被营销号嘲笑人设崩塌，这也出来捞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