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小弟瘫倒在地上, 口中吐出白沫，舌头几乎咬断，迷彩服举起机关枪, 对准人鱼女王的头部一通扫射。

子弹密集如雨，打断四根长舌，打穿四个头颅, 打爆四双眼瞳。

短短数十秒，歌声消失了，人鱼女王的脑袋像一颗被重锤砸烂的西瓜, 只剩下一些红囊和一截血肉模糊的颈骨。

迷彩服扔掉弹夹已被打空的机关枪，用鞋尖踢了踢小弟的脑袋。

“起来”

邱诺精神还有些恍惚, 眼睛直愣愣的，脸上糊满鼻涕和眼泪, 嘴角带着一抹血迹。

“咦好脏”迷彩服撇开头, 发出嫌弃的声音。

云子石张开嘴, 吐出一口血和小小的一截舌尖。

“艹”他艰难地喘息，稍微缓一缓, 然后开始狂骂“我日他妈老子刚才差点咬舌自尽”

“快走”迷彩服用死鱼眼瞪着这两个没出息的玩意儿。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

说话间, 环绕着巨大密室的那些小隔间里，一条条人鱼开始自杀。她们甩动鱼尾让自己高高跃起, 狠狠地撞上玻璃墙, 拼个头破血流，脑浆迸溅。

在一声接一声的巨响中, 玻璃墙开出一朵朵鲜血铸就的花。那等盛况用“惨绝人寰”也无法形容其万一。

邱诺偏偏脑袋，擦掉嘴角的血迹。他没有强化过灵魂，难受程度远远超过云子石。

“快走”迷彩服又催促一声，军靴直接踩在邱诺苍白的脸上, 鞋底轻碾。

邱诺“”这果然是我亲哥

云子石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搀扶邱诺。

就在这时，密室内响起叽叽咕咕的黏腻声响。迷彩服转头看去，却见人鱼女王血肉模糊的颈骨正长出粉红色的肉芽，四张瘦长的脸已初具雏形，血管在肌肉表面树枝一般生长，白色脑浆咕咚咕咚冒泡。

“艹你大爷”迷彩服用平平的语气骂了一句脏话。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没了，他带来的重型武器都已经打空，只剩下腰间的两把手枪和裤兜里的两颗手雷。

两把枪加起来是24颗子弹，根本不足以把人鱼女王的脑袋打烂。

“快一点”迷彩服的语气还是不慌，双手持枪，对准猎物。

邱诺越是想加快速度，动作越是慌乱，腿一软又跪了回去，云子石被他带得趔趄，差点摔作一团。

迷彩服开了两枪，人鱼女王的脑袋还未长全，子弹射穿脑髓，爆出一些血花，伤害却不大。

森白的下颌骨长出来，牵连着腥红肌肉，锋利的鲨齿闪烁寒光，一米长的黑色舌头像毒蛇一般扭动，柔软舌身遍布倒刺，舌尖的吸盘一翕一张，开始吟唱。

受到魔音贯耳的影响，刚站起身的邱诺和云子石又惨叫着倒在地上，双手捧着脑袋满地打滚，圆睁的眼瞳迅速充血，脸上不断变换着痛苦、恐惧、狂躁等表情。

密室内充斥着绝妙的歌声。男声低沉浑厚，女声清亮高亢，时而缥缈吟哦，时而激昂抛嗓。低音缓、中音平、高音稳、超高音拔上云霄。

这歌声是炸开的烟火，是俯冲的星雨，也是蒸腾大脑的熔岩和刺入灵魂的钢针

迷彩服一枪一枪打断四条长舌。

这条断了，那条还在吟唱，缺了女声，男声更加澎湃。砰砰砰的枪声融在虚无缥缈的歌声里，像是一面巨鼓加入这段表演，越发盛大庄严，足以登上世界级的艺术殿堂。

两个弹夹都已经打空，歌声依旧唱响，带着环绕立体声的厚重质感。

周围小隔间内的人鱼也都复活，双手贴着玻璃墙，用狂热的目光瞻仰她们的王。

迷彩服垂眸看去。

在他脚边，邱诺和云子石持续痉挛，口唇泛青，吐出白沫。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死，而且是死在他们自己编造的极致恐怖的梦境里

迷彩服脱掉自己的两只皮靴，把鞋尖分别塞进邱诺和云子石的嘴里。

这样可以避免他们咬断舌头。

一股肥料沤了很久的气味从潮湿的袜子里飘散出来，令迷彩服皱眉。他伸出手抠抠自己的脚，闻闻手指头。

“yue”

迷彩服差点被熏晕这具身体太不优雅，完全不符合他的审美

为了帮助小弟尽快摆脱困境，也为了抛掉这具滂臭的身体，迷彩服冲进房间，径直跑向人鱼女王。

颈骨转动的声音咔咔作响，四张瘦长凹陷的脸轮番转动，面向迷彩服，四双诡异的瞳孔依次聚焦，注视这个人类，却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波动。

在人鱼女王眼里，这个闯入者大概与海洋中的微生物没有差别。她永生不死，所以她没有畏惧这种情绪。

很巧，迷彩服也没有畏惧。他跑到近前，双手抱住六米长的鱼尾往上爬。

人鱼女王垂下眼眸，安静地注视他。

那些粉白的肠子从腹腔里流淌出来，将迷彩服缠绕，拖拽，往上拉。

拉到与腹腔等同的高度时，二十四

根肋骨竟发出咔嚓咔擦的声音。这些骨头也是活的，拥有独立的意识，它们试图挣脱机械手臂的钳制。

子弹的扫射带来巨大的冲击力，机械手臂早已松动。

经历了几秒钟的拉扯，二十四根肋骨猛地合拢，把包裹在粉白肠子里的迷彩服死死夹住。

二十四条机械手臂只能顺着轨道摇摆着远去。原来没有它们的竭力拉扯，那些肋骨会自动合拢。

迷彩服像一只落入捕鼠夹的老鼠，无法挣脱，只能承受二十四根肋骨不断挤压所带来的巨大力道。他宽阔的肩膀也发出咔擦声，那是骨头断裂的征兆。

他会被活生生夹死在人鱼女王的腹腔里，被那些粉白的肠子包裹、消融，变成滋养这副残破躯体的养料。

这是何等恐怖的进食方式

寻常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迷彩服却狠狠踩上人鱼女王的盆骨，猛地往上一窜，硬生生撞断几根肋骨，伸手抓住悬在不远处的一条机械手臂。而这条机械手臂握着一把电锯。

人鱼女王缓缓转动脑袋，用一张男性脸庞看他。

凑得近了迷彩服才发现，这双纯白的眼睛不是没有瞳孔。它们的瞳孔很细很小，是纯黑色，只有针尖大。

如果人间与地狱仅隔着一张纸，那么这针尖大的瞳孔就是某个魔鬼在地狱里悄然刺破的一个洞。极致的恶从这针尖大的孔洞里源源不断地溢出，污染着周遭的一切。

迷彩服撅起嘴，冲这双白瞳吐了一口唾沫。

人鱼女王淡漠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请你吃屁”迷彩服咧齿一笑，飞快把一枚手雷塞进对方嘴里。他的手被漆黑长舌刮了一下，霎时间血肉模糊。

拉开手雷的保险栓后，迷彩服夺过机械手臂的电锯，轰隆隆地打开，毫不犹豫地切割自己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