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久藤城的晨雾还未散尽,赤星统家勒马站在城外的高坡上,望着眼前这座不起眼的小城。城墙不算高大,箭楼里隐约可见晃动的人影,按照肝付家那边提供的消息,其守军平日不过只有五六十人。
身后的甲斐亲英正在清点足轻人数,前锋队与后续赶来的合在一起,足足有六百七十余人,身边是昨日到来时焚烧的外围民宅,这股气势想来应当足以压垮面前这座小城。正是这种想当然的想法,使得他们昨日并没有着急攻打闭城自守的加久藤城,
“亲英,你说这熊子会不会识时务?”赤星统家舔了舔晨起有些干裂的嘴唇,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加久藤城是岛津义弘为新婚妻子相良熊子修筑的居所,城墙上甚至还能看到未褪尽的彩绘,倒是透着几分女子居所的柔和,与战场的肃杀氛围格格不入。
甲斐亲英眉头紧锁,低声道:“熊子她毕竟在阿苏家住过多年,当年差点嫁给宫司(阿苏惟将),咱们这般进攻……”话未说完就被赤星统家打断,他用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了依旧有些犹豫的甲斐亲英。
“战场之上,哪有那么多儿女情长?”赤星统家没好气的敲了敲甲斐亲英的甲胄,“她现在是岛津义弘的妻子,这城是岛津家的城,拿下就是功劳!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城门口那紧逼的大门上,“既然有旧情,劝降总比强攻省事,省得伤了自家子弟。”
昨日傍晚抵达城下时,赤星统家便派使者喊话,提出只要熊子开城投降,可保证她和城中妇孺安全。城上的回应很是模糊,只说“夫人需彻夜思量,明日再答”这般话语。赤星统家心里觉得胜券在握便答应了,在他看来,五六十人的守军面对近七百的大军,除了投降别无选择,不过是女子的小性子,需要些时间来给个台阶罢了。
甲斐亲英却始终有些不安,他还记得熊子在阿苏家时的模样,看似温婉却在与阿苏惟将和他们争执时,轻声几句话就点醒僵局,绝非寻常女子可比。昨夜他也曾反复劝说赤星统家趁夜攻城,却被斥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有损武士形象。此刻望着寂静的城墙,他心中的不安像晨雾一样弥漫开来。
“再派个人去问问!”赤星统家等的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晨雾渐散,阳光刺破云层,照得城墙上的人影愈发清晰,却迟迟不见有人回应。使者骑马跑到城下喊话,城上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箭楼的呜咽声。
“不对劲!”甲斐亲英脸色骤变,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叔父,他们莫不是在拖延时间!”
赤星统家的脸色闻言也沉了下来,他猛地拔出腰间长刀指向城门高声喊道:“攻城!让足轻队蚁附而上,我就不信拿不下这破城!”随着他的命令一下,阿苏军的足轻队立刻行动起来,扛着昨日便搭建好的云梯冲向城墙,弓手在侧方搭箭掩护。
甲斐亲英纵马上前亲自指挥,喊杀声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然而城墙虽矮,守军却异常顽强,滚石沸水不断从城上落下,第一波冲锋的足轻队刚接近城墙就被阵阵箭雨打退,几名足轻惨叫着从云梯上摔落。
“这娘们疯了不成?”赤星统家骂了一声,正想调集预备队加强攻势,忽然听到一旁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从西方飞奔而来,脸色惨白的汇报道:“大人!河流对岸出现敌军身影,约莫八十人上下,正向本战场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