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影踪成谜

素心传 愚生逐醒 1597 字 21天前

苏燕卿站在床边,看着老鸨圆睁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屋里的烛火也跟着瑟缩了一下,火苗抖得像根受惊的草。她伸手替老鸨合上眼,那双眼操劳了一辈子,见过太多欢场的虚与委蛇,也藏着太多说不出的酸楚,此刻终于能歇一歇了……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像谁在撕扯绸缎。苏燕卿走出老鸨的房间,玉楼春的长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廊檐下的灯笼在风里摇晃,把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个被揉皱的纸人。

她想起初见飞燕时的模样。那姑娘刚从江南来,怯生生地站在院子里,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裙,手里攥着个小小的包袱,眼睛像秦淮河的水,亮得能照见人。老鸨捏着她的下巴,说:“这模样,好好调教,准能成头牌。”那时的飞燕,还不知道“头牌”两个字背后,藏着多少血泪。

她也想起飞燕第一次跳《霓裳羽衣舞》的样子。水袖甩出去时,带起一阵风,像真的要飞起来似的,眼里的光比台上的烛火还亮。沈知远就坐在第一排,手里摇着扇子,目光黏在她身上,像涂了胶。那时的糖画是甜的,桂花糖是香的,连空气里都飘着蜜。

可如今,糖画碎了,桂花糖化了,人也没了踪迹。

苏燕卿走到飞燕以前住的房间,门虚掩着,一推就“吱呀”作响。屋里还保持着她走时的样子:床头上搭着件没绣完的帕子,针还插在上面,线穗子垂着,像滴没掉下来的泪;窗台上的瓷盆里,半枯的兰草还立着,叶子黄得像要碎了,是飞燕临走前浇的最后一次水。

她拿起那帕子,上面绣了半朵兰草,针脚歪歪扭扭的,像她当年学绣时的样子。苏燕卿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这姑娘,连走都走得这么急,连朵完整的花都没绣完。

雨还在下,顺着窗棂往下淌,像老天爷在哭。苏燕卿坐在床沿,摸着冰冷的床板,仿佛还能感受到飞燕躺过的温度。她想起飞燕说过的江南,说秦淮河的画舫上有唱不完的曲,说乌篷船划过水面时像在镜子上写字,说她娘绣的鸾鸟能飞起来。

可这些,飞燕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