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油光锃亮的东北大盘子菜,什么地三鲜、锅包肉、小鸡炖蘑菇,在传菜员的忙碌穿梭中,接二连三地砸上了桌。
那菜盘子落桌的闷响,像是发令枪。
同学们的热情被彻底点燃。
三年的压抑和客套在酒精的催化下荡然无存,开始分帮分派地捉对厮杀起来。
郝大宝拎着两瓶冰镇老雪花,杵在饼饼身边。
“来,饼饼,咱哥们儿今天不醉不归!”
“谁跟你哥们儿!”
饼饼嘴上不饶人,手却没停,抄起酒瓶子,咕咚咕咚就跟郝大宝连干了两瓶。
酒精上头,飞快。
饼饼的脸颊腾地一下就泛起了两坨高原红,眼神也开始迷离,焦距都对不准了,但酒兴却被彻底拱了起来,越来越高。
她甚至一把夺过郝大宝手里的烟盒,磕出一根,学着男生的样子叼在嘴里,笨拙地用打火机去点。
火苗差点燎到了她的刘海。
“嘶——”
她手一抖,猛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辛辣的烟雾瞬间灌满了她的肺,呛得她撕心裂肺地咳嗽,眼泪都飙了出来。
这一幕,王文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一股无名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哐”地一声放下酒杯,酒液洒了一手。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这桌,把满腔的郁闷和烦躁,像炮弹一样,精准地投向了以朱宇为首的班干部那桌。
“朱宇!我的好班长!”
王文一把搂住朱宇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另一只手夺过酒瓶,满满地给两人倒上。
“来!喝!以后咱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必须喝!”
他嘴里胡言乱语,手上的力道却不容置疑。
刚开始,朱宇还端着班长的架子,身子都有些僵硬。
他太清楚王文这货的德性了,纯纯的炮仗,一句话说不对付,这酒瓶子可能下一秒就得在他脑袋上开花。
但王文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一个劲儿地跟他推心置腹,说着那些掏心窝子的胡话。
朱宇渐渐地也放松了戒备,心里的那点防线被酒精一冲,彻底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