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院内,夜色如墨,唯有檐下悬挂的一盏古式灯笼散发着昏黄温暖的光晕,勉强驱散着小院一角的黑暗。
蜀地的天气说变就变,傍晚时分还是晴空万里,入夜后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丝敲打着青瓦和院中的竹叶,发出细碎而连绵的声响,更衬得小院寂静清冷。
唐虎并未在屋内休息,而是依旧盘膝坐在廊下的石阶上,任由带着湿气的微凉夜风拂过面颊。
他闭着双眼,看似在入定调息,体内白虎妖力如江河般缓缓流淌,淬炼着经脉,滋养着神魂。但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眉宇间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
三日后的白虎试炼,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口。父亲那句“身死道消”绝非危言耸听,唐家古老的传承考验,其凶险程度远超外人想象。他并不畏惧挑战,但对未知的试炼形式以及其中可能关乎心智的考验,仍感到一丝本能的警惕。
雨声淅沥,却无法彻底掩盖他心中翻涌的思绪。他想到了明德市废墟上的烈焰,想到了郝运那双时而迷茫时而赤红的眼睛,想到了爱情公寓里伙伴们吵吵嚷嚷却无比真挚的脸庞……最后,定格在一张巧笑嫣然、眼眸清澈的容颜上——赵露思。
在这个面临重大考验的前夜,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想听听她的声音。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他放在身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熟悉的来电显示跃入眼帘,正是赵露思。
心有灵犀?
唐虎微微一怔,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牵起一抹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喂?”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了过去,带着一丝雨后夜晚的微凉,却不自觉地将原本沉凝的语调放柔了些许。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瞬,似乎是在确认他的状态,然后才传来赵露思那特有的、带着点软糯却又清晰悦耳的声音:“唐虎?你……到家了?一切还好吗?”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唐虎能敏锐地捕捉到那细微的、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关切。她显然已经知道他回到了唐家,并且可能从某种渠道感知到了些什么。
“嗯,到了。一切都好。”唐虎答道,目光落在院中被雨滴敲打出圈圈涟漪的小水洼上,“这边……下了点雨。”
他避重就轻,没有提及啸风堂内压抑的气氛,没有提及父亲告知的惊人消息,更没有提及那迫在眉睫的生死试炼。
“魔都也在下雨,还挺大的。”赵露思顺着他的话说道,声音里带上了一点轻松,“我刚从动管局那边回来,万晓娟打电话说李局长和爱爱姐恢复得不错,已经能下床走动了。KEVIN周和刘姐还需要时间,但情况稳定。”
她主动分享着魔都那边的情况,像是在为他分担,也像是在用这些日常的消息,驱散他可能身处环境带来的压抑。
“那就好。”唐虎应道,心中稍安。战友们的康复,是他为数不多的慰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