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生死决战篇】汞血洗冤

【一: 咸阳殿惊变?诏指谋逆】

咸阳宫的金砖地缝还凝着晨霜,寒气顺着玄色锦靴的针脚往里钻。巴清拢了拢镶狐裘的披风,青铜铺首衔环的宫门在身后沉重闭合,将宫外渐起的喧嚣彻底隔绝。阶前的汉白玉栏杆上,霜花凝结成细小的冰棱,映着东方未褪的残月,忽然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踏碎 —— 廷尉府的甲士正押着三名赤霄军卒往刑场去,那些汉子腕间的人牲烙印是她亲手所刻,此刻被铁链磨得渗血,见了她便拼命挣扎,麻布塞口的闷响像钝刀割着空气。

殿内的青铜灯盏燃着鲸油,烟柱笔直如针。始皇嬴政斜倚在龙椅上,玄色冕旒的玉珠垂在眼前,遮住了眼底情绪,只露出指尖在案头青铜鼎耳上反复摩挲的动作。那鼎耳是巴清去年从旬阳矿脉深处挖出的殷商遗物,饕餮纹里还嵌着未褪的丹砂,此刻在烛火下泛着冷绿的光,倒像极了殿内的气氛。

李斯站在殿中左侧,绛色朝服的下摆沾着未干的泥点 —— 那是今早从巴邑住所搜证时蹭上的,他刻意不拂去,仿佛要将这 "铁证" 晾在众人眼前。见巴清进来,他侧身让出身后的木案,素帛诏书摊在其上,边缘因浸染丹砂而发硬,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暗红,像凝固的血。

"巴清接诏。" 谒者的尖细嗓音划破死寂,玉佩碰撞的脆响在此刻竟显得刺耳。

巴清撩袍跪地,膝盖触到金砖的凉意顺着衣料蔓延上来。她垂着眼帘,余光却精准地扫过诏书末尾的玉玺印记 —— 那方 "受命于天" 的白玉印边缘有一道新裂,是仓促盖印时崩开的玉屑,这种失误在尚符玺郎手中绝无可能。指尖悄悄抵着袖中藏的羊脂玉瓶,瓶身盛着提纯的液态汞,冰凉的温度透过双层丝绸传来,让她想起三天前截获的密信:李斯欲借 "私军通楚" 之名夺丹砂控制权,已伪造诏书诱捕赤霄军骨干,连逼供用的汞毒都取自上月她献给少府的贡品。

"朕闻巴清私调丹砂十万斤赠予楚余孽项燕,又令赤霄军于巫峡囤积兵器,意图谋反?" 嬴政的声音不带喜怒,却像骊山寒泉般直直扎进眼底,冕旒玉珠微微晃动,映出她玄色衣袍上暗绣的凤凰纹。

巴清叩首的动作稳如磐石,额头触地时能清晰感受到金砖的纹路:"陛下明察,丹砂乃骊山陵刚需,上月三万斤汞已如数运抵地宫,由少府令章邯亲自验收,文书此刻便在殿外值守的书吏处。" 她抬手解下腰间虎符掷在地上,青铜符牌与金砖相撞的脆响震得烛火微颤,"此乃陛下亲赐的调兵虎符,依秦律,无玺书合符,纵是将军亦调不动一兵一卒,臣妇一介寡妇,何来通天本事?"

李斯上前一步,靴底碾过虎符发出刺耳声响,像是要将这信物碾碎:"夫人何必狡辩?前日函谷关截获的楚军密信中,明写 ' 得巴氏汞,可破秦关 '。更有赤霄军卒招供,曾见夫人与项燕使者在怀清台密会,席间还赠出丹砂矿脉图!" 他俯身拿起诏书,指尖在帛面划过,"此诏虽无陛下玺印,却是从夫人亲随巴邑怀中搜出,上面的字迹......"

"字迹是臣妇的仿冒品。" 巴清骤然抬头,鬓间的银饰因动作发出轻响,"李斯大人精研书法三十载,该认得臣妇落笔惯用藏锋,起笔如蚕头收笔如燕尾,而诏书上的字迹露怯生硬,转折处全无筋骨,分明是旁人摹写。" 她目光扫过殿角的侍书郎,"若陛下召侍书郎比对臣妇往日奏章,真伪立辨。"

嬴政忽然笑了,指尖敲击着鼎耳,发出笃笃声响:"阿清倒是比朕更懂笔迹。只是......" 他目光透过冕旒扫过殿外,刑场方向隐约传来鼓声,"方才押赴刑场的赤霄军,已招认是你指使他们私通楚国。"

巴清的心猛地一沉。那三名军卒是她亲手从矿工中挑选的孤儿,当年在矿难中被她所救,对她忠心耿耿,怎会轻易招供?定是李斯用了汞毒逼供 —— 这种毒物入体后会灼蚀五脏,让人在剧痛中神志不清,正是她秘传的逼供之法,此刻竟被反过来对付自己人。她抬眼望向嬴政,见他眼底翻涌着偏执的探究,忽然想起初次觐见时,他摩挲着她凤凰纹衣料说的话:"世间唯有贞烈者,才配掌控丹砂这般重器。"

秦律严苛,私通六国者夷三族,可嬴政既未立刻定罪,反而留出辩解余地。巴清忽然明白,此刻他要的或许不是真相,而是她能否证明自己仍配得上这份 "贞烈" 期许 —— 毕竟骊山陵的水银江河还需她供应,那据司马迁日后记载 "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 的地宫,此刻正等着她的丹砂续命。

【二: 黑莲献血?汞光暗涌】

"陛下既信人证,何不信物证?" 巴清缓缓起身,玄色衣袍扫过金砖,露出腕间一道浅疤 —— 那是去年下矿场时被含汞矿石划伤的痕迹,常年与丹砂打交道让汞毒渗入血脉,疤痕下的肌肤隐隐泛着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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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厉声喝止:"放肆!御前岂容你僭越起身!"

"李大人急什么?" 巴清唇角勾起一抹冷弧,目光扫过殿中诸臣,"昔年商王武丁以血祭鼎,辨忠奸真伪;周公制礼,亦有 ' 血盟明誓 ' 之仪。今日臣妇愿以血验诏,若血能融于诏上丹砂,便是臣妇有罪;若血显异状,便是有人伪造诏书构陷。"

殿内瞬间死寂,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变得清晰。嬴政的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疤痕上,忽然想起她献水银江河图时,也曾这样无畏地剖开矿脉样本,当时她指尖滴下的血落在矿石上,竟让丹砂析出了银光。他挥了挥手,谒者立刻奉上银刀与玉盘,玉盘底还刻着殷商的卜辞纹路,正是去年她献给皇室的贡品。

巴清接过银刀时,指尖刻意在刀刃上沾了些袖中的汞粉。这是她秘传的验真之法:纯汞遇硫化汞(丹砂)会发生反应,而她血脉中因常年接触矿石积累的汞毒,更是能让这反应愈发明显。刀刃划破皮肤的瞬间,没有鲜红的血涌出,反而是一缕银白的液珠顺着指尖滴落,落在玉盘里发出细碎的声响,像碎冰碰撞。

"妖异!此乃妖异之兆!" 廷尉立刻高呼,袍袖翻飞着跪倒在地,"巴清身带妖毒,分明是不祥之人,当即刻问斩以正天威!"

巴清冷笑一声,径直走向案头的诏书。那诏书用丹砂染帛而成,正是她垄断的特级丹砂 —— 这种丹砂产自旬阳矿脉,含汞量远超寻常矿石,遇纯汞会析出银灰色物质,当年她便是用此法揭穿了借丹砂行骗的神婆(第 8 章)。她抬手将腕间的银血滴落在诏书末尾的伪签名上,声音掷地有声:"陛下请看,丹砂本是至阳之物,臣妇血脉因常年炼汞而含阴毒,若臣妇真写了此诏,阴阳相济血必相融;若为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