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湿了鞋

骄记 乌珑茶 2227 字 3个月前

汤都指挥使的父亲也是个痴情种,当年汤家嫡出小姐不顾门第悬殊,非得下嫁旁支无权无势仅得秀才功名的他,他便立誓,此生只娶一人,绝不辜负汤都挥使母亲的一片深情。

故汤都挥使母亲生下他后,身子孱弱,他父亲便不许他母亲再生,怕在生产时出意外,这片真心也终打动原先反对这门亲事却阻止不了而气得火冒三丈的汤老爷。

汤老爷有四子,两嫡两庶,俩从仕俩从商,从商的汤二爷汤三爷自来在金银上短不了门庭普通的汤都挥使家,当初汤都挥使走恩荫当上南城兵马司首官打通各种关节的银两,便是他们出,至于官场上面的事儿,自然由汤大爷汤四爷从中出力。

汤都指挥使回府的路上,一直在感概,幸在汤家家大业大,且尚认他母亲这位外嫁的姑奶奶,否则就他出生于汤家旁

支这身世,他哪里能同嫡支的汤家四位爷走得亲近。

不管是嫡出的大表哥四表哥,还是庶出的二表哥四表哥,自来将他这个表弟当成亲兄弟来待,掏心掏肺不说,官道上险恶,过去多年,皆在无形中帮他挡去不少算计危机,他实感激得很,觉得下辈子当牛做马都难以报答。

而他也明白,这一切都是看在他母亲是汤家唯一嫡出姑奶奶的面上,且是已然逝去的舅舅舅母的临终嘱托上。

于今夜密报之事,从出发那一刻开始,他便是抱着就算死,也不能累及汤家一族的想法。

汤家自来中立,倘因此事儿受连累,他大表哥四表哥在官场上必定不利,往后会发生何等血流都难以预料。

回到家中一坐,他叹道“真是祸从天降啊”

走离南布库有一段路了,心腹瞧着挺远,心下活络,想着他就在厅堂侍候,首尾大部分话他都听到了,然他就没怎么明白夜十一最后那番同他家大人说的意思。

瞅了个安静无人的街道,周边都是自已人,正是说话好时机,他便低声问了问。

汤都指挥使叹了口气,没直接回,只道“倘你生在猎户,从前也都是上阵父子兵,突然有一日早起,你父亲有意锻练你的猎技,不再与你同去,而是让你独自上山打猎,直至日暮归来,结果你却什么也没猎到。”

他侧过脸,看着听他做的这个假设听得不明他意的心腹,问“这时候你是一身整洁好,还是浑身脏泥狼狈不堪好”

心腹下意识觉得整洁好,没猎到猎物就挺没用了,还混得那般衣物头脸脏乱,那不是更惨么

可听他家大人之意,却非这个选择,他接下问这是因何。

“努力过,争取过,一身狼狈了,至少证实你并非从一开始便没胆儿对猎物出手,而是出手了,却失败了。倘你那般狼狈归家,你父亲大约会对你失望,却不忍再对你倍加责难,这便是因何。”汤都指挥使知心腹还没完全转过弯来,他继续解释说“我们南城兵马司得到密报,这密报直指夜家,如今夜家反应及时,处理得当,我们是什么也没搜出来,如若我们再分毫不损地出来,岂非要让那给我们密报之人起疑心,怀疑我们偷偷给夜家报了信儿”

密报之人自然并非南城兵马司的父母,但能把箭头直指夜家的,逃不出谢莫宁三家,这三家无论哪一家,都不是南城兵马司能与之抗衡。

就算他今晚失利了,手下官差却个个这般吃了夜十一的暗亏,那人便形同他所假设的猎人父亲一般,只会如同压错宝般对他失望,却不会再疑,更不会迁怒。

一旦有疑,则后患无穷,夜十一这是在帮他,如她所言不忍暗斗的血唾沫喷在他这无辜池鱼身上。

夜十一知他汤家素来中立,方卖他这个好,他要不想后续被密报之人盯上,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便得承了她这个情,诚然那会儿厅堂之上,摔跤出丑诸事已发生,他就算不想承情也得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