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六合莲纹照归途 》

灵骁指尖幽蓝火窜出,与金焰在陶罐底交织。膏体渐渐收稠,冒出的热气里竟凝着细小的冰花——是林恩灿悄悄引了点冰气进来,让膏体凉而不寒,更适合冬日使用。

这日傍晚,青岚宗派人来报,说西岭又起了煞雾,比上次的蚀心煞更烈,还带着股腥气。“像是‘血煞’,”灵澈翻着《煞经》,指尖点着插图,“以精血为食,沾到皮肉就会溃烂。”

林恩烨将寒髓玉片塞进林牧袖中:“这玉能避煞,带着。”又往灵骁腰间塞了瓶解毒丹,“你的火虽能烧煞,也得防着点。”

西岭的煞雾果然浓得化不开,腥气呛得人睁不开眼。林恩灿冰气化作屏障,将众人护在其中:“灵昀,撒‘驱煞草’。”

灵昀扬手撒出草籽,草籽遇雾即生,长成片青翠的屏障,煞雾撞上便滋滋作响。灵澈趁机往雾里撒符纸,金光炸开处,雾团竟退开片空地。“血煞怕草木清气!”他喊道,“林牧,用金焰引草木气!”

小主,

林牧立刻催动混沌炉,金焰裹着草叶的清气往前涌。煞雾被逼得节节后退,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色藤蔓——根须上还缠着半片衣角,是附近猎户的。

“孽障!”林恩烨长刀出鞘,刀光裹着寒髓玉的冰气劈下,藤蔓应声而断,断口处冒出黑烟。灵骁的幽蓝火紧随其后,将藤蔓烧成灰烬,连点火星都没留。

林恩灿冰气顺着藤蔓残根渗入地下,冻住潜藏的煞源。“是有人在地下埋了‘养煞皿’。”他指尖冰气凝成冰锥,猛地刺入地面,“就在三尺下。”

林牧金焰顺着冰锥往下烧,养煞皿的铜锈味混着血腥气涌上来。灵澈迅速画了张“破秽符”,符纸贴在地面,金光炸开,个黑陶皿从土里翻出,里面盛着的赫然是半皿精血。

“是猎户的血!”林牧攥紧拳头,金焰骤然暴涨,将陶皿连血带煞烧得干干净净。

回程时,暮色染红了煞雾散尽的西岭。林牧袖中的寒髓玉还带着暖意,是林恩烨刚才塞给他时,用体温焐热的。灵骁用幽蓝火给众人烤着干粮,火光明明灭灭,映着六张带灰的脸,却没人觉得狼狈。

“回去得炼批‘护煞丹’,”灵澈清点着符纸,“这血煞怕是还会再犯。”

灵昀点头:“我再多育些驱煞草,种在西岭边界。”

林恩灿看着远处渐亮的灯火,忽然道:“明日把寒髓玉送玄水阁,让他们尽快修阵柱。”

林恩烨哼了声,却没再反驳。林牧摸着袖中的玉片笑了——他知道,哥哥们嘴上不说,心里都记着彼此。就像这寒髓玉,你让给我,我嵌进鞘里还回来;就像这护煞丹,你配药,我炼炉,他护法,谁也不会落下谁。

夜风穿过林梢,带着草木的清香。林牧抬头,看见六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像株紧紧扎根的树,枝桠交错,谁也离不开谁。有些守护,不必说破,是藏在袖中的玉,是递过来的药,是刀光火海里,永远朝着彼此的方向。

西岭血煞肃清后,六合堂的药圃多了片新栽的驱煞草,叶片边缘泛着银白,是灵昀用草木气与水魄珠余温催出的新品种。林牧每日清晨都会来浇水,混沌炉的金焰化作细流,顺着草根渗入土中,草叶便愈发精神,连晨露都带着淡淡的清苦香。

这日午后,玄水阁的墨长老又登门了,这次却不是来求帮忙,而是捧着个锦盒,笑得眼角堆起皱纹:“北境冰原的‘凝魂花’开了,三百年一遇,据说能温养灵识,特来分诸位一份。”

锦盒打开,里面铺着冰丝,放着六朵冰晶似的花,花瓣上流转着微光。林恩灿刚要推辞,就被墨长老按住手:“别跟老夫客气,上次水魄珠的事,你们可是救了北境数十万百姓。”

灵澈拿起一朵凝魂花,指尖刚触到花瓣,花芯就亮起一点金光,竟与他识海深处的符纹隐隐共鸣。“这花……能增强符术的灵性。”他眼中闪过惊喜,“画符时引花气入符,威力能增一倍。”

灵骁也拿起一朵,幽蓝火在他掌心跳动,花瓣遇火竟不化,反而透出层暖光:“我试试用它炼‘聚火丹’。”说着就往炼丹房走,被灵昀笑着拉住:“急什么,先晾着去去寒气。”

林恩烨把自己那朵塞进林牧怀里:“你识海刚开,用这个正好。”林牧要推回去,却被他按住肩:“拿着,再推我用刀柄敲你。”话虽凶,指尖却轻轻拂去花瓣上的浮尘,动作仔细得很。

林恩灿看着眼前的热闹,将自己那朵凝魂花放进冰盒:“留着给青岚宗的小弟子吧,他们上次镇煞伤了识海。”

入夜后,林牧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借着月光看凝魂花。花瓣在他掌心慢慢舒展,微光渗入眉心,识海深处竟泛起涟漪,混沌炉的金焰、镇煞幼崽的兽魂气、甚至林恩灿的冰气、林恩烨的刚劲,都在识海里清晰起来,像幅流动的画。

“看什么呢?”林恩灿走过来,手里端着两碗热汤,“灵昀煮的莲子羹,加了凝魂花的花蜜。”

林牧接过汤碗,暖意顺着指尖漫上来:“哥,你说我们是不是像这凝魂花?得凑在一起才更亮。”

林恩灿舀了勺羹,目光落在院中——灵骁和林恩烨正在比试,幽蓝火与刀光撞出漫天星火;灵澈在石桌上画符,符光映着灵昀整理药草的侧脸,温和得不像话。他忽然笑了,冰气凝结的眉眼柔和下来:“嗯,凑在一起,才像六合堂。”

镇煞幼崽从林牧怀里钻出来,金鳞蹭了蹭凝魂花,花瓣上的微光竟跳到它鳞片上,像缀了串小灯笼。林牧低头吻了吻幼崽的额头,又看了看身边的哥哥,看了看院里笑闹的众人,忽然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有些温暖,就像这凝魂花的光,不必炽烈,却能渗进识海,融成骨血里的印记。就像这六合堂的六个人,各有各的棱角,却总能在彼此的光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慢慢酿成岁月里最醇厚的甜。

月光越发明亮,凝魂花的香混着莲子羹的甜,漫过石桌,漫过笑闹的人影,漫过这方被温柔守护的小院,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小主,

凝魂花的余韵还在识海流转时,林牧发现混沌炉的金焰有了新变化——竟能映照出人心底的念。那日灵昀对着炉口叹气,金焰便化作株蔫了的草药,是他惦记着后山那片被虫蛀的药圃;林恩烨擦刀时走神,焰光竟凝成柄断刃,是他想起三年前没能护住的那队商队。

“这炉子成精了?”灵骁戳着炉壁,金焰立刻化作团跳动的小火苗,蹭着他的指尖撒娇,惹得他笑出声,“看来是跟我亲。”

林恩灿指尖冰气掠过炉口,金焰骤然收敛,映出片冰封的湖面——是他总记挂着北境那座快塌的冰桥。“别玩了,”他看向灵澈,“青岚宗送来的《上古阵图》,你译得如何了?”

灵澈摊开译好的阵图,指尖点着中央的莲纹:“这‘聚灵六合阵’需六人灵力同源,引地脉之气,能护百里安宁。只是……”他眉头微蹙,“阵眼需用‘同心石’催动,可这石头早在千年前就绝迹了。”

林牧忽然想起混沌炉底那块不起眼的黑石,每次添柴都会被金焰裹着蹭他的手。“是不是这个?”他伸手从炉底摸出黑石,石面竟隐隐泛着莲纹,与阵图上的分毫不差。

“真是同心石!”灵澈眼睛一亮,“这石头需得六人精血养着,难怪它总待在炉底——混沌炉的金焰能温养它!”

六人依着阵图,将同心石围在中央,指尖各滴出一滴血。血珠落在石上,竟顺着莲纹游走,与六人灵力相连。刹那间,地脉之气从四面八方涌来,透过石心汇入六人体内——林恩灿的冰气更凝练,林恩烨的刚劲添了几分韧,灵骁的火多了丝温润,灵澈的符光愈发清亮,灵昀的草木气带着勃勃生机,林牧与混沌炉的联系则深了数重。

“成了!”林牧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地脉之气,金焰在炉口腾起,映出六张含笑的脸,“以后再遇煞阵,这阵能护住整个西岭!”

这日深夜,北境传来急报:冰桥塌了,困住了一队求医的牧民。六人立刻携同心石赶往北境,在冰桥旧址布下聚灵六合阵。林恩灿引冰气凝柱,林恩烨以刚劲固基,灵骁的火融冰化雪,灵昀的藤蔓缠缚桥身,灵澈的符纸镇住地脉,林牧则借混沌炉催动同心石,引地脉之气加固整座桥。

当第一缕晨光落在新桥上时,牧民们赶着羊群踏冰而过,笑声在冰面上荡开。林牧看着金焰映出的景象——桥身稳如磐石,六人身影在冰面投下交叠的影,像朵永不凋谢的莲。

回程时,同心石在林牧怀里发烫,金焰透过衣料映出微光,照亮了六人沾满冰碴的脸。林恩烨往灵骁手里塞了块暖饼,灵昀给林牧拢了拢衣襟,灵澈替林恩灿拂去发间的雪。

林牧忽然懂了,所谓同心,从不是强求一致,是你的念里有我的牵挂,我的力里融着你的温度。就像这同心石,承着六人精血,却让每个人的力量都更鲜明;就像这六合阵,护着百里安宁,也护着他们六人,在岁月里彼此成就,互为归宿。

混沌炉的金焰在暮色里跳着,映出同心石上愈发清晰的莲纹。六合堂的灯亮了,六人的笑声混着铜铃响,像在说:这护佑之路,我们还要一起走很久,很久。

晨露还凝在六合堂的窗棂上时,林恩灿已带着林牧和林恩烨在演武场站定。灵骁抱着个沉甸甸的木箱过来,哐当一声放在石桌上:“青岚宗送的‘淬灵砂’,说是能让兵器附上灵力。”

林恩烨抽出身侧长刀,刀身映着他冷冽的眉眼:“正好试试我的‘破风’。”他指尖划过刀刃,刚劲灵力注入,再将刀浸入淬灵砂中,砂砾瞬间攀附上刀身,像镀了层银霜。

林牧凑过去看,混沌炉的金焰在掌心跳了跳,竟有几粒砂粒挣脱刀柄的吸附,飘到他手心里。“这砂认主?”他惊讶地抬头,却见林恩灿已拾起另一把短刃,冰气顺着指尖漫过砂粒,那些躁动的砂砾竟乖乖凝成冰纹,在刃身绕了三圈。

“心性不同,砂的形态也不同。”灵澈捧着卷轴走来,上面画着淬灵砂的用法,“需以自身灵力引导,不能强逼。”他指尖点向林牧掌心的砂粒,灵澈的符力刚触到砂,就见金焰裹着砂砾腾起,在半空凝成只小巧的火鸟,扑棱棱落在林牧肩头。

灵昀蹲在旁边翻药篓,闻言笑了:“倒是应了你的性子。”他从篓里拿出株“凝气草”,碾碎了混进砂里,“加点这个,能让灵力更稳。”

林恩烨挥刀试斩,附了砂的刀刃劈开空气时带起霜白的弧光,竟在十步外的木桩上留下道深寸许的痕。“不错。”他扬眉看向林恩灿,“比你那冰刃如何?”

林恩灿没接话,只将短刃抛给林牧:“试试。”林牧接住时,金焰与刃身的冰纹相触,竟爆出串火星。他试着挥了挥,刃尖划过地面,留下道金红相间的刻痕,像燃着小火苗的冰线。

“有意思。”林牧眼睛发亮,刚想再试,却被灵骁拽住:“别急,还有更要紧的。”他打开木箱底层,露出块半透明的晶石,“这是‘传讯晶’,青岚宗说边境的‘蚀灵雾’又浓了,让我们六人轮值驻守。”

小主,

灵昀的脸色沉了沉:“那雾能蚀掉灵力,去年灵农们的作物全枯了。”他从药篓里取出晒干的“醒神花”,“我配了防蚀的药包,每人带两包。”

林恩灿将淬好的短刃塞进林牧腰间:“今日休整,明日出发。林恩烨带灵骁探前路,灵澈备传讯符,灵昀清点药草,林牧……”他顿了顿,看向弟弟手里那只火鸟砂粒,“你的金焰能驱雾,跟紧我。”

林牧指尖的火鸟蹭了蹭他的脸颊,像在应和。林恩烨已将破风刀别回腰间,拍了拍林牧的肩:“别怕,有哥在,雾里的邪祟近不了你身。”他语气依旧硬邦邦,却伸手替林牧理了理歪掉的衣襟。

暮色漫上来时,六合堂的灯次第亮起。林牧看着桌上的传讯晶,上面映出六人忙碌的身影:林恩灿在打磨冰刃,冰气让烛火都凝着层薄霜;林恩烨正跟灵骁比划招式,刀风带起的砂粒在地上画出凌乱的痕;灵澈趴在桌上写传讯符,符光映得他眉骨发亮;灵昀蹲在角落分药包,指尖沾着草汁,像染了点新绿。

混沌炉的金焰在角落明明灭灭,林牧忽然明白,淬灵砂附在兵器上的不是灵力,是他们六人各自的性子——林恩灿的冷冽,林恩烨的刚猛,灵骁的炽烈,灵澈的沉静,灵昀的温润,还有自己这团总爱凑热闹的暖焰。

传讯晶忽然亮了下,映出边境的夜空。林牧握紧腰间的短刃,感觉掌心的火鸟砂在发烫。他知道,明日踏上征途,这六把附了砂的兵器,会像他们六人并肩站着的影子,在蚀灵雾里劈开条亮堂堂的路。

而六合堂的灯,会一直亮到他们回来。

边境的蚀灵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六人的身影刚踏入雾中,灵力就开始隐隐发滞。林恩灿冰气外扩,在周身凝成层透明的冰罩,雾珠撞在罩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竟被冻成了冰晶。

“这雾比去年烈。”林恩烨挥刀劈开身前的雾团,破风刀上的淬灵砂泛着银光,将靠近的雾气逼退三尺,“灵骁,点火!”

灵骁指尖幽蓝火骤然腾起,化作道火墙往前推进。雾气遇火翻腾,发出滋滋的声响,露出底下枯黄的草木——去年还生机勃勃的药田,如今已寸草不生。灵昀心疼地蹲下身,指尖抚过草茎,草木气渗入土中,却只催出片微弱的绿意,转瞬又被雾气蚀得枯黄。

“先找雾源。”林恩灿冰罩往前移动,目光扫过远处的山坳,“那里的雾最浓。”

林牧紧随其后,混沌炉的金焰在他掌心凝成团光球,既驱雾又照明。掌心的火鸟砂突然躁动起来,往山坳方向飞了寸许。“它好像能感应到什么。”他握紧光球,加快了脚步。

山坳深处藏着个废弃的祭坛,坛上插着七根黑木柱,柱身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正往外渗着黑气,与蚀灵雾缠在一起。灵澈凑近观察,指尖符光闪过:“是‘蚀灵阵’,用活人精血催动,专门蚀人灵力、枯杀草木。”

“难怪雾里有股腥气。”林恩烨长刀直指祭坛,“拆了它!”

刚要上前,黑木柱突然剧烈震动,符文亮起红光,从地里钻出无数缠着黑雾的藤蔓,直扑六人。林恩灿冰气爆涌,瞬间冻住大半藤蔓;林恩烨刀光如电,将靠近的藤蔓劈成碎段;灵骁幽蓝火横扫,黑雾遇火燃起绿焰;灵澈迅速画符,金光网落下,将藤蔓牢牢困住;灵昀引草木气缠绕,竟从黑雾藤蔓里催生出寄生的紫苏藤,反过来将其绞碎。

林牧趁机催动金焰,光球化作道火线,顺着藤蔓根部烧向祭坛。黑木柱发出刺耳的轰鸣,符文红光渐弱。“柱底有东西!”他喊道,金焰往柱根汇聚,烧穿了厚厚的腐土,露出底下埋着的陶罐——里面盛着的,赫然是凝固的精血。

“是附近村落的人……”林牧攥紧拳头,金焰暴涨,将陶罐连血带煞烧得一干二净。

最后一根黑木柱倒下时,蚀灵雾像退潮般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灵昀往土里撒下新的草籽,这次,绿意稳稳地扎了根,渐渐蔓延开去。灵澈在祭坛原址画下净化符,金光渗入土中,彻底驱散了残留的煞气。

林恩烨用刀鞘敲了敲林牧的背:“行啊,火鸟砂没白养。”林牧低头看掌心,火鸟砂已安静下来,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回程时,夕阳染红了恢复生机的药田。灵骁用幽蓝火给众人烤着干粮,火光照亮了六张沾着泥灰的脸。林恩灿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灵昀出发前烙的饼,还带着余温。

“明年再来,这里该长满药草了。”灵昀望着远处的绿意,眼里有了笑意。

林牧咬了口饼,看火鸟砂在掌心蹭了蹭,忽然觉得这砂粒就像他们六人——平时各有锋芒,遇上事了,却能拧成一股绳,把再浓的雾都劈开。就像此刻,刀光的冷、火焰的暖、符纸的亮、草木的柔、冰气的清,还有他这团不熄的金焰,在夕阳里融成一片,暖得能焐热整个边境的风。

传讯晶在怀里轻轻震动,映出六合堂的方向。林牧知道,只要他们六人在一起,就没有散不了的雾,没有护不住的土地。这条路或许长,但并肩走着,就永远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