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三十贯!”
“我出五十!”
“我出北厢那套三进宅子!”
孙安被挤得一个趔趄,却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把拽住卞祥:“成了!真成了!大哥没骗咱们!这可真不下于琉璃。”
卞祥咧着嘴,眼泪糊了一脸,只会重复一句:“我拉风箱的……我拉风箱的……”
老郑愣了半晌,忽然“嗷”一嗓子,把帽子往天上扔,转身冲徒弟吼:“愣着干啥?第二炉啊!趁火没凉!”
范正鸿却退后两步,把玻璃板高高举起,让晨光从板后透过来,像举着一面无形的旗帜。那一刻,他脸色被映得近乎透明,眼里却燃着两簇小小的、倔强的火。
“诸位——”
他再次开口,声音压过所有喧嚣:
“今日一片,只送不卖!”
“送谁?”
“这第1片,按照规矩要给官家。后面的请大家去苏记布坊找赵掌柜。”
话音落下,他俯身,将玻璃板轻轻立在早已备好的檀木架上。晨风拂过,板面微晃,映出一张张仰望的脸——有褶子、有疤痕、有泪痕,却都在那一瞬被镀上一层亮得刺眼的光。
远处,晨钟“当——”地一声,自宣德楼传来,悠悠荡荡,掠过屋脊、巷口、汴河上的薄雾,像给这座刚刚醒来的城,加了一句旁白——
“大宋祟宁年九月二十,汴梁炼光坊,烧出第一块无色透明玻璃。”
而范正鸿只是退到人群最后,接过孙安递来的湿布,擦了擦手,轻声道:
“后面的,告诉老郑按照这个图纸的形式给我做一份,然后把咱们后院那箱铜钱给大家分了,做生意要讲诚信。”